安王府里面,安王和几个谋士商量一下开矿的细节,这才散去。
作为和安王一起长大的铁杆心腹,耿峰和徐田留了下来。
耿峰一脸兴奋,“真是天助王爷啊!有了这个银矿,以后钱财上的事情就再也不用愁了!”
徐田点头,“可以跟钱大掌柜的传信,让他放松一二,慢慢寻找商路了。”
安王先看耿峰一眼,“这银矿是苏小小提供的,关老天什么事?”又瞅向徐田,“你说的是,一会就给钱掌柜传信,让他再想别的营生。海口那边咱们暂时插不上手,把人手撤回来吧。”
说完正事,两个忠心的下属又开始关心安王的终身大事,“王爷,太妃昨天给许多世家发了帖子,说是明天要在府里举办一个品茶大会。到时候您也准备的精神一些,让那些小姐们看看您半点不比其他王爷差。”
安王眉毛一拧,他回来就忙着开矿的事情,压根没注意府里面有什么动静,品茶大会么……她还真不想参加。
耿峰不悦的瞅徐田一眼,“什么叫咱们王爷并不比其他王爷差啊?咱们王爷明明更优秀好不?”
徐田一噎,“那也得让那些千金小姐们认同才行啊。”
耿峰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些娇娇女们看不上王爷?明明是王爷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安王被吵的头疼,“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不就是相亲宴么,他去看看也没什么,横竖这些京城的小姐们也没谁真的想嫁给他。毕竟他现在可是无权无势,身体孱弱,活不长久的挂名王爷。
想到这,神思微微一凝,以他在外的表现,众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怎么那个苏小小偏偏找上她,还敢跟她合作?她就不怕自己身体不行了,她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么?
想起苏小小和他谈条件时眼神晶亮,一本正经的模样,安王忍不住勾勾唇,心底微暖,不管她为什么敢找上自己,只凭她对自己的这份信任,就值得他另眼相待。
凌晨,梁王府。
“王爷,王爷,不好了,出事了!”急匆匆的吼叫声将梁王从侍妾的床上拉起来。
梁王满心不满,披着衣服走出来,一脚揣在跑过来报信的总管身上,“放屁,本王好好的,你敢诅咒本王!”
总管被踹的一趔趄,急道,“不是,王爷,出事了。春日小筑被人防火烧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春日小筑被人烧了?谁那么大胆敢烧本王的庄子?!”梁王气怒道。
看一眼各房被惊动起来,跑过来查探消息的人,怒道,“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再围着看,本王挖了你们的眼睛!”
众人顿时吓得鸟兽散。
梁王又冲管事怒道,“谁来报的信?让他到书房来见本王!”
从庄子上跑回来报信的是一个黑衣人,熏得灰头土脸的,脸上还带着血迹,看得出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搏杀的。
梁王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说清楚!”
黑衣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今夜子时,属下睡的正香,就被一片大火惊醒,出去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咱们的人厮杀,属下拼着一条命跑了出来报信,现在庄子里是什么情形,属下也不清楚了。”
梁王气急,“子时敌人就开始放火,你竟然拖到现在才来报信,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黑衣人辩解,“他们防火烧出来的烟雾有毒,咱们的许多人来不及反抗就被杀了。属下能跑出来,也是因为离着出口近,后面又被人一路追杀,属下不得已,先甩掉他们,才算赶回来报信的。”
梁王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黑衣人是训练死士的人之一,他既然这么说,不用问也知道,那些死士定然是凶多吉少了。而且敌人竟然想到用带毒的浓烟,说明是早有准备的,只是他在春日小筑里面训练死士是机密中的机密之事,对方怎么会知道,还能准确的找过去?
“你跟那些人交手,可看出了他们是什么路数?”现在再生气也没用,关键是查清楚敌人到底是谁。
“来人都黑巾蒙面,看不清长相。不过他们的武功路数很怪异,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弯刀。”黑衣人回忆道。
“武功怪异,手持弯刀?”梁王念叨两边,眼中闪出血色,“难道是夷国人?”
夷国是塞北的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那里的人各个枭勇善战,擅长骑射,所用的武器多是弯刀。
黑衣人低着头不敢回答。
梁王思索一下,实在想不通夷国人为什么要毁掉他训练死士的地方,对方他,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立刻传令,带着人直奔春日小筑。要是让他查出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他一定将对方抽筋扒皮!
梁王府的举动自然没逃过其他几个王爷的眼线,知道春日小筑被毁,成王十分称愿的对自己的谋士道,“看他还嚣张狂傲,现在被人打脸了吧,活该!”
靖王在府里面也拍手叫好,“烧的好,早该烧了!要说,把老二的王府烧了才叫痛快呢!父皇刚去世没几年,他就敢枉顾父皇的命令私自跑回来,这样不孝不悌的人,压根就不该让他在京城立足!”从始至终,他都没将太后那道召回梁王的懿旨放在眼里。
京中这样的大事和苏小小没有关系。
此时她回了安乐侯府正乐颠颠的看着自己母亲发飙,呃,不对,应该是看着自己母亲复仇。
“这位小徐太医是我母亲亲自进宫里面替媳妇请出来的。母亲也知道,小徐太医医术精湛,对看妇人的疾病这一块颇有见地,媳妇就想着,好不容易请小徐太医走一趟,不若就一趟劳烦到底,让他帮媳妇诊完脉了,也替大嫂,周夫人和大哥房里的几位姨娘诊治诊治。”
莫氏正和老夫人置气,根本没在福寿堂伺候着,所以也不知道杜氏带了太医要给大房的人诊治。
要说老夫人除了喜欢折腾两个儿媳之外,就是关心侯府的子嗣问题了。
安乐侯府子嗣不丰,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听杜氏主动提起让太医诊治,总算看杜氏顺眼一点,点头,“你考虑的极是,那就麻烦小徐太医了。”
小徐太医和威远将军杜岩早年间有些交情,要不然杜氏也不会巴巴的请了他过来。来之前也给他透了底,故此小徐太医早有准备。
若是别人让他去给一个姨娘看诊,他定然会心里不痛快,当杜氏张了嘴,威远将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见老夫人客气,他也跟着笑道,“医者父母心,既然是来一趟,多诊治几个也无妨。”
小徐太医虽然不介意,侯府却要做的周到一些。给姨娘看诊已经是破例,再让他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去大房转,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此,老夫人干脆让人去将大房的姨娘都叫过来,就在福寿堂搭了一个帷幔,让小徐太医隔着帷幔给那些姨娘诊脉。
等莫氏得了消息,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气冲牛斗的赶过来,希望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可也只是希望而已……
周倩虽然每天都被莫氏拉着立规矩,但她是个能忍耐的,从莫氏的屋子里一出来,就奔福寿堂,在老夫人跟前侍奉。
今天小徐太医过时,周倩正好在这边。
一听可以让太医诊脉,周倩顿时眉眼飞扬起来,先笑呵呵向杜氏道了谢,再坐到帷幔后面,将一只手探出来,“劳烦小徐太医了。”
小徐太医笑笑,有丫鬟在周倩手腕上盖上一层薄帕子,小徐太医这才伸手去诊治。不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还请夫人换另一只手来看看。”
一听小徐太医的声音,周倩就紧张起来,忙听话的换了一只手,担忧道,“可是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当么?”
小徐太医细细诊治一下,眉头皱的更紧,收回手看看杜氏,又瞅瞅老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知道杜氏请他过来给侯府的姨娘们诊脉,心里就想过可能里面有什么猫腻,却没想到猫腻能这么大……这样一来,他倒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苏老夫人一直紧紧的盯着小徐太医,看他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下,“倩倩的身子怎么样?可是需要调理?”
小徐太医瞅瞅屋子里的人。
苏老夫人会意,挥挥手让人们退下。
杜氏也道,“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太医说出来,只有知道有什么病症了,我们才好应对不是?您现在不好说,情理上是怕我们听到伤心,实际上却耽误了周夫人的身体,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虽然小徐太医还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周倩的身体肯定有问题。
周倩听着也害怕,从帷幔后面转出来,看着小徐太医道,“是啊太医,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还请你告诉我。”
小徐太医犹豫一下,才温声道,“这位夫人的身体各方面都很好,只是……夫人之前服用过绝子汤?”
绝子汤三个字一出来,直接将周倩砸蒙了。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服用绝子汤!你个庸医,一定是你诊错了,胡说八道的!”周倩双目赤红的瞪着小徐太医,怒声嘶吼。
小徐太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要不是看杜氏的面子,他压根不会替这些平妻姨娘什么的看诊,现在竟然还被质疑医术,恐怕是个大夫都受不了。
杜氏见状忙着安抚小徐太医,“还请小徐太医不要见怪,我这表妹也是一时受打击,才会口不择言,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苏老夫人也斥责周倩,“胡咧咧什么,还不向小徐太医道歉!”
周倩又气怒,又委屈,“姑母,您是知道的,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个孩子,怎么可能服用绝子汤!”猛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莫氏,是她害我的!她怕我生下嫡子会对她造成威胁!她怎么这样恶毒,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冲。
“闹什么,还不快拦住她!”苏老夫人当然也猜出来肯定是莫氏在里面做了手脚,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将这层遮羞布撕破了,否则丢的就是整个安乐侯府的脸面。因此一叠声的让人将周倩控制起来带到旁边的屋子里安抚,福寿堂总算是安静下来。
杜氏也没想到能诊断出这样爆炸性的消息,原本她想着,莫氏顶多是在这些人的日常用品中放入避孕类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狠,直接就用了绝子汤这样恶毒的东西,心里阵阵发寒,幸好她一早就防着莫氏,二房和大房的小厨房也是分开的,她才没能中了莫氏的算计,否则的话,依着她和莫氏的恩怨,只不定莫氏会用什么东西对付她呢。
幸好,幸好!
杜氏心里连呼侥幸,看苏老夫人唇角肌肉直跳,就知道苏老夫人是气狠了,等小徐太医走了,还不知道要怎样闹腾呢。
苏老夫人好歹也是后宅里混迹了这么多年的,当初能打压的老安乐侯的姨娘们没有一个能生下一子半女,就可以看出来她的手段。
现在虽说年纪大了性子有些左性执拗,当多年历练出来的心机还在。心里气的要死,面上还能温和的安抚小徐太医,“我这媳妇不懂事,让小徐太医受委屈了。”一边说,一边示意钱妈妈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过来,“一会还得劳烦小徐太医替其他几个人诊治诊治。”现在不用杜氏说,她都开始怀疑苏仲坤的四个姨娘除了柳姨娘多年前生下庶女苏秀慧之外,其她的半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也让莫氏偷偷摸摸的给喂了绝子汤。
如果是那样的话,莫氏这个毒妇,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小徐太医收了银票,脸色好看一些,“当不了老夫人客气,一会在下自当尽力就是。”这也不过是一个谦辞,那些姨娘们有没有服用避孕药物,他这种积年的老大夫一号脉就能查出来,连技术活都算不上。
苏老夫人现在满心焦躁,也顾不上和小徐太医寒暄,只点点头就算回答了。
不一会,莫氏带着四个姨娘急匆匆的闯进来,先是恶狠狠的瞪了杜氏一样,在看向苏老夫人,强笑道,“媳妇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叫柳姨娘她们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苏老夫人现在就不想搭理她,指着柳姨娘四人道,“你们一个个坐好了,让小徐太医给你们瞅瞅。”
莫氏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母亲这是做什么,她们几个的身份,怎么敢劳动小徐太医看诊?”
一边说,一边拿刀子一样的眼神剜杜氏。
杜氏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这种场合她只管看戏就成,压根不需要她多言。
要是以往,苏老夫人乐的看两个儿媳争锋,但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怒视莫氏道,“小徐太医仁慈,不介意她们姨娘的身份,你就不用操心了。”
一边说,一边示意那些姨娘坐好,“劳烦小徐太医了。”
事已至此,捅破一个也是捅,捅破多个也是捅,小徐太医也没了顾忌,一个个的看诊过去。
苏老夫人也没问,等看诊完了,让四个姨娘退下,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们几个和钱妈妈在,这才开口,“不知她们的身体如何?”
小徐太医沉吟一下,“虽然服用的年头长远,但从脉象上看,这四位姨娘也是用了绝子汤的。”
莫氏的脸刷的就白了,嘴唇哆嗦一下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如果她们都服用了绝子汤,柳姨娘怎么还能生下二姑娘?”
小徐太医脸色不好看,冷声道,“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医术超群,但在妇科诊治这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夫人如果不相信我,我也不敢多说,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被人一而再的质疑医术,是个人都有脾气的好吧?
苏老夫人冲钱妈妈使个眼色,“还不去送送小徐太医。”钱妈妈会意,又拿了一个厚厚的红封追出去。
福寿堂里面就剩下苏老夫人婆媳三人,苏老夫人也不忍着了,拿起个茶杯狠狠的冲着莫氏砸过去,“你个毒妇,还不说实话!”
莫氏身子一侧,躲过茶杯,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莫氏又生气又害怕,却也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承认,否则她就完了。故此,硬挺着梗着脖子道,“儿媳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意思,儿媳做错了什么,值得老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杜氏也在一旁道,“或许是小徐太医诊断的错了呢,否则胡大夫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各房的主子们请平安脉,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不如母亲再请一个相熟的,靠得住的大夫过来给表妹和几位姨娘看看。”
莫氏满眼怒火的瞪着杜氏,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把杜氏杀了。要不是杜氏请来小徐太医,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杜氏才不怕她,冲她微微一笑,“大嫂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莫氏牙缝里蹦出来一句,“弟妹说的自然是对的,若是没有孩子就是服用了绝子汤的缘故,弟妹这么多年没有生出儿子,难道也是用了绝子汤么?”横竖已经撕破脸,现在也就无所谓给不给谁留面子了。
这么多年没能生下儿子,一直是莫氏心底的痛,偏偏看过多少大夫,都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之所以这么多年没能再有孕,大夫都说是因为儿女缘分没到,弄的她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要是以往莫氏这么说,杜氏必然生气,当现在眼看莫氏栽到了坑里面,杜氏只管高兴就行,哪里会被她这别人说了多少遍的车轱辘话气到。
苏老夫人懒得看她们俩打嘴仗,杜氏一提到胡大夫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以前她执掌中馈的时候,这个胡大夫自然是听她的,但现在中馈早就交到莫氏手里多年,谁知道这个胡大夫有没有被莫氏收买。
若是这个胡大夫被莫氏收买,甚至帮着莫氏暗害侯府的子嗣,她决不轻饶!
一面吩咐人去衙门里将苏仲坤叫回来,一面让人去把胡大夫关起来,又让人悄悄的从外面请了一个大夫过来。
事情到了现在,杜氏心知再待下去她没准还会受到波及,非常有眼力劲的告退出来。
海棠苑里,苏小小早就派人不住打听福寿堂的事情。看杜氏回来,忙笑着迎上去,涎着脸猴在杜氏身上,“娘,您怎么去老夫人那里这么久,女儿还等着您一起吃饭呢。”
杜氏一看苏小小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就头疼,一个指头点过去,“少打听这些没用的,大人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我让你绣的那个荷包,你绣完了没?”
苏小小小脸一垮,“荷包啊……还得再等等。”她压根早就忘了绣荷包的事情。
杜氏看她一眼,“你就偷懒吧。你瞅瞅有几个和你似的,这么大了连个女红都不会。也是我以前太纵着你,等过几日我就和你舅母说,让她帮着找一个绣娘过来。”
“啊?不是吧?”苏小小可怜兮兮的拽着杜氏的袖子撒娇,“娘您没这么狠心吧?”
杜氏又好气又好笑,将袖子从苏小小手里拽出来,“你给我老实着。再不管你,以后出了阁,你还不被婆家挑剔死。”
苏小小嘴巴一鼓,“谁敢挑剔我,我揍他!”又看向杜氏道,“要不,娘您送我去舅母家和表姐表妹们一起学刺绣吧,省的还得麻烦舅母给我找绣娘了。”等到了舅舅家,她就自由了。
杜氏才不信她呢,“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家里学女红和管家,学不好别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