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斜着眼冷笑,“怎么,这道理还没讲明白呢,三小姐就像装死糊弄过去吗?还是说,你以为自己装死,就能再诬赖我一把,众人可是都看的真真的,我端端正正坐在这里,碰都没碰你一根手指头。”
“就是,就是,我们可都看的清楚明白!就是想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到别人家做客,污蔑主人家的名声,这样的客人,以后我们可是招待不起。小小你以后也离这样的人远一点,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别人给她做脸,她自己也撑不起那脸面来!”
“看着苏大小姐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自甘堕落和庶出的为伍?还为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庶出小姐打压自己的亲妹妹,啧啧,看来平日里所说的什么有爱姐妹,也是胡说八道,做给别人看的。”
……
苏小小是不肯吃亏,直来直去的性子,交的朋友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见苏秀兰和忠国公府的小姐们联合起来欺负苏小小,此时也一个个的义愤填膺,替苏小小说话。
这边正闹着,那边茗琴早就跑到了福寿堂,当着一众夫人的面,把花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
她走时事情还闹得不算大,说出来的话一听就知道是谁对谁错。
因为当初联姻的事情,杜氏早和忠国公夫人起了隔阂,听邹三小姐说话不三不四,杜氏心里早怒了,冷笑一声道,“说的是呢,好好的大家闺秀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只小小稀奇,就是我心里也觉得奇怪。国公夫人不如说说,平日里邹三小姐给国公侍疾到底是个怎么侍法儿?不然为何邹三小姐能想出这样龌蹉的事情来?”
杜氏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苏小小更是她的逆鳞,对方一个庶女敢欺负她女儿,拍不死她们!
苏老夫人也心里不悦,既气苏小小把事情闹大,更气邹三小姐说话口无遮拦。但不管怎么说,涉及到府里的名声和府里小姐们的清白,这件事情不能让步。
她是长辈,不好任意指摘谁,就在一边做着,看杜氏火力全开的怼忠国公夫人。
忠国公夫人听完茗琴的话,就气的七窍生烟,这样的事情这个丫鬟肯定不会胡说八道,也就是说,这话邹三真的说过!
想起邹三口无遮拦的样子,忠国公夫人恨不得立刻把邹三拖出去打死!
她没有女儿,对那些庶女教导也不过是抱着包装货物的心思,等着以后拿这些庶女联姻,给自己的儿子铺路。这些庶女们就是全毁了,她顶多跟损失了货物一样心疼一阵,之后也就丢过去了。
但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毁掉名声,丢的却是她的脸。
名义上,她是这些庶女的嫡母,这些庶女都归她教导。结果教导了半天,却把庶女教导到忠国公的床上去了,旁人会怎么看她?怎么看她儿子?传出去后,哪个好人家敢把自家女儿嫁过来?就是以后傲儿进了仕途,这也是他的一大污点。
忠国公夫人压着怒火,沉声道,“现在不过是凭的这丫鬟的一面之词,事情如何还得过去看过来才知道。不过小小身为晚辈,这样质疑自己的姑父,难道弟妹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小小不孝不悌的么?”
杜氏冷哼,“我家小小,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家老爷还是对老夫人都是孝顺至极。我便是教导她孝道,也没有说教导她放着自家爹娘不孝顺,去孝顺外八路的亲戚去的。若是这亲戚像个亲戚样子,当亲戚敬着也就是了。但若是打着亲戚的名号做一些仇寇的事情,我只教导小小要维护自家名声,不能让旁人红口白牙的随意污蔑!既然忠国公夫人提到长辈晚辈的事情,那我还想问一句,今儿个是我们府上老夫人大好的日子,在这节骨眼,国公夫人让你家小姐胡说八道,随意污蔑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孝道,是给老夫人过寿的诚意?老夫人可一向待你不薄,论辈分,老夫人可是国公夫人你正儿八经的堂婶儿呢!”
一句话把忠国公夫人满嘴的话都堵回去。
忠国公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怒哼一声往外走,“现在争论半天也没个用,还是过去看过再说!”
话刚落,外面就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丫鬟,“夫人不好了,三小姐晕倒了!”正是忠国公府的人。
忠国公夫人眼睛一亮,“怎么回事,三丫头怎么会晕倒?莫不是有人对她下黑手了?!”苏小小那丫头片子是个暴脾气,又会武功,要是苏小小打了邹三,苏小小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丫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自然知道忠国公夫人想听什么,但是当时的事情许多人看着呢,容不得她胡编乱造,而且后面还跟着安乐侯府的丫鬟。
果然,就听紧跟过来的安乐侯府丫鬟道,“是邹三小姐想到用手打三小姐,结果自己没站稳,跌到花亭的柱子上,磕破了头,晕过去了。”事实如此,根本不用她编排,罪名就都在邹三小姐身上了。
杜氏冷笑,看着忠国公夫人的眼神带了刀锋,“我今天才算是长见识了!跑到别人家做客,不但红口白牙的无赖主人家的名声,还想要动手打人!忠国公府的小姐们可真是好教养!”说完,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去。
威远将军府的两位夫人看着忠国公夫人的眼神也不善,“要是我家外甥女的名声有丁点损失,我们威远将军府绝对不会善摆甘休!”心里却给自家外甥女点赞,遇到这样混不吝的,就该狠狠的怼回去!
忠国公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不屑。咬咬牙,忍住心底的羞愤,狠狠地瞪那个丫鬟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路!”邹三让她丢这么大的人,她以后绝对不会让邹三好过!
丫鬟被忠国公夫人的眼神吓一跳,忙着往前面走,“就在这边。”
一众人赶到花亭时,邹三还在地上躺着。
忠国公府的小姐们拦在周围,不让人动邹三,“婷婷撞到头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万一乱动让婷婷伤上加伤怎么办?还是让大夫过来这边给婷婷检查吧!”
本来还有几个好心的想劝忠国公府的人赶紧去给邹三诊治,听了这话都不敢再劝了。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她们要是再赶过去劝,万一邹三真出了什么事情,赖到她们头上怎么办?
以前她们还不担心,现在见了忠国公府小姐的做派,她们就没那么肯定了。
苏小小坐在石桌旁 安然不动,眼睛敏锐的捕捉到邹二小姐眼底一闪而逝的愤恨和恶毒,心里微微冷笑。如果忠国公府小姐们打的是让邹三就这么撞死的心思,那还是别想了。就凭邹三撞到柱子的那点劲头,顶多晕一会儿就好了,要是不怕她破相,连药都不用给她敷。
忠国公府的小姐们打的正是让邹三小姐撞死的心思。
她们不会医术,看不出邹三撞墙的轻重来。但是却听说过撞柱而亡的人。要是邹三也在这一下撞死了,人死如灯灭,邹三带来的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也就自动的消散;而且,还能狠狠的坑苏小小一顿。
苏小小言辞刻薄,辱骂姐妹,逼的邹三以死来证明清白,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么?!
所以,很短的时间内,她们就达成共识,不但不让人救邹三小姐,还恨不得她立刻死掉。
这边正僵持着,那边众位夫人们也赶了过来。
有做主的人来了,人们赶紧过去给众位夫人们请安,就是忠国公府的几个小姐也放松警惕,向前向众位夫人们行礼——正因邹三刚才丢了人,她们现在才要做足礼数,让人们挑不出毛病来。
苏小小慢悠悠站起来,脚步一转到了邹三的身边,声音不大,却保证每个人都能听清楚,“行了,你躺了半天了,也该起来了。装晕吓唬吓唬我们也就算了,忠国公夫人都来了,你还这么躺着吓唬人,就不怕忠国公夫人担心吗?”
蹲身的功夫,手中银针吞吐间,刺中邹三的痛穴。
邹三小姐猛地睁开眼,一眼看到苏小小放大的脸靠近自己,言语比行动更快,尖声道,“苏小小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苏小小勾唇,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身子适时地后退两步,将邹三小姐狰狞的面容露了出来。
邹三额头受创,又没有人给她打理,流了一头一脸的血,再配上此时狰狞的表情,跟恶鬼一般。
众位夫人们平日里所见的都是举止有度的大家闺女,哪里见过邹三这个样子的,顿时都厌恶的皱起眉头,更有人低声道,“真是嚣张又粗鄙,也不知道怎么教养的!”
一句句话仿佛钢针一样刺入忠国公夫人的耳朵,剐的她脸皮生疼。不管怎么看,形势都是她们这边不利,再闹下去,丢人的还是她们忠国公府。
当机立断,厉声道,“够了!婷婷疯魔了,赶紧带她下去!”
立刻有忠国公府的婆子过来,捂了邹三的嘴,连拉带扯的把人弄下去。
忠国公夫人铁青着脸,勉强冲莫氏笑笑,“家里庶女疯魔了,扰了老夫人的寿宴,还请表嫂待我向老夫人致歉。我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了。”
这种场合,留下了也只能是给人家看笑话。
莫氏忙笑道,“早就听说邹三的脑袋不好,既然妹妹有事儿,就先回去吧。”等于给忠国公夫人递了个台阶下,把邹三小姐疯魔的事情坐实了。一个疯子,再无理也是可以谅解的,难不成好好的一个人,还要去跟疯子一般见识?
杜氏冷笑一声拆台,“邹三原来有疯病啊?国公夫人带她到各个府邸串门,这消息捂的到挺严实。安乐侯府和忠国公府这么亲近,我竟然都没听说过。不过这有疯病的在家好好关着就行,国公夫人怎么能随意带她来参加宴会呢?咱们两府亲近,惹了事儿老夫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小辈去计较,这若是在别人的府上犯了疯病该怎么办?对了,我听说这个疯病是会在亲人间传染的,其他几位小姐没事吧?”
想用一个疯病把事情遮掩过去,门都没有!
邹三小姐疯了,把她处理掉,忠国公夫人不心疼。
但传出去,小小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旁人会怎么看小小?只要有一星半点影响到女儿名声的可能,杜氏都要严厉杜绝。
忠国公夫人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瞪杜氏一眼,怒声道,“咱们走!”也不回话,直接带着其余的几个忠国公府的小姐们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平白的被苏小小损了一顿的苏秀兰有苦说不出。跟邹三的事情比,她这都不算事儿,何况事情起先也是她先说错话,被苏小小拿捏住了把柄,若是事情闹开了,凭着苏小小牙尖嘴利的样子,还有杜氏牛心护短的做派,她绝对讨不了好。
只是,苏小小这么一闹腾,也不知道她和傲天的表哥的亲事还能不能成。
要是因此影响了她和傲天表哥的亲事……
苏秀兰眼底闪过一道厉芒。
今天无论如何得把苏小小算计了,只要今天一过,看苏小小还能不能傲气嚣张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