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容昭仪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方才那种惊骇呆滞的模样。
她穿戴精致,极其端庄地坐在堂上,视线在白青微一行人身上扫视,“你们怎么又来了?贤妃姐姐那里,你们都查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吗?”
夕雾随即接话,“当然,我们公子……”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问太卜令的话呢。”容昭仪很是不屑地将她的话打断,“太卜令,你说。”
白青微示意杜若和柏舟他们将搜查到的东西呈上来,在她面前露了一下。
容昭仪的神色在视线接触到铜镜及骨头的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她大概没有想到,之前没有被柏舟他们查出来的东西如今竟这般轻易地被白青微他们查找出来。也可能是因为顾虑到了这一点, 她的视线开始转移到身边的宫女身上,似乎与她们确认什么。
“容昭仪,不知那位死去的宫女如今在何处?”白青微并没有直接询问她关于压胜和养妖的事,而他的这个提问很明显地引起了容昭仪的不快。
她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用手掩住嘴巴,做出了有些恶心的动作,说道,“太卜令大人莫非不止要管这天底下的鬼神,还要管我宫里一个自杀的奴婢吗?这管得可真够宽的。”
“丽华宫里的宫女自然是要容昭仪来管教,”白青微丝毫不被她的情绪所影响,说道,“但是压胜之术以及养妖这些事确实是由我们太卜署来管。”
容昭仪将视线投向柏舟和伯兮,她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方才这两个年轻人在自己宫室中一顿搜寻,竟得出了这些线索。但是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并且将这份失措转化为了怒气,露出了瞋目切齿的神色,说道,“太卜令不要以为掌管着些装神弄鬼的阴阳术,就可以胡说八道,甚至随意诬陷本宫。”
白青微示意柏舟将方才发现的符箓拿出来。
容昭仪的目光立刻被那符箓吸引,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柏舟说道,“容昭仪,这是在丽华宫发现的,可用于囚妖魔养邪祟。”
“本宫不知道这是什么,啊,对了,这是我在贤妃姐姐那里看到的,觉得新奇有趣,就带了回来。”
这说法,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此时此刻容昭仪的神色分明有了些动摇,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急促呼吸,怒视着眼前的宫女们。孟雨庭注意到这一点,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宫女们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神色倒也不显得慌张。
“结果将它带回来后,丽华宫的宫女就自杀了,容昭仪觉得不吉利,才叫人烧了吗?”夕雾大声说道。
“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东西!”
“听说容昭仪你与颜贤妃情同姐妹,”孟雨庭说道,“想必常去西梧宫探视,那不知道,可曾看过那里的铜镜?方才我们去过西梧宫,发现铜镜内曾经囚禁过害人的妖魔,不过那妖魔已经逃了出来,据说养妖人若是对被养的妖魔失了控制,是会被妖魔报复甚至是夺取性命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容昭仪显然有些绷不住了,她站起来,怫然作色,手指着孟雨庭和白青微说道,“等皇上回来,我定要他治你们的罪,竟敢在我丽华宫说些恐吓本宫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还请容昭仪注意安全。”白青微竟突然就这般说道,示意杜若等人随他离开。
孟雨庭原以为处在惊恐中的容昭仪会将白青微喊住——毕竟若当真有妖魔作祟,白青微能够帮她除掉忧虑。但是她并没有,她目送着白青微等人离开,然后一巴掌甩在身旁宫女的脸上,怒气未消。
“此事和《妖异绘卷》会有关系吗?”走出丽华宫,孟雨庭问道,并且发现不知何时,杜若竟不在白青微身边了。
“若是和它有关,倒还好。”白青微低声说道,此时的他神情严肃。
孟雨庭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正想继续问下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庄子与跟在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身后,走了过来。
“公子,是少卿容大人。”夕雾在白青微身边低声说道,“说起来,他便是方才丽华宫主子容昭仪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