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微没有躲闪,原本他是不愿意说的,但是他想和季竹律能够好好聊一聊,能够让他愿意这样做的,只有昔日天将门的人和事了。
夏一望自然并非还活着,毕竟当日是他亲自从泰逢那里将他的尸骨带回来,也确实是他吩咐陈念南将一望送回君子山。
但在那之后,泰逢又送来飞信,告知他夏一望曾在有桃山出现过一次。
罪凶冢在春煞山,与有桃山距离其实并不远,但是当年夏一望死后曾被灭灵,所以绝无复活可能,在尸骨被送回君子山之后竟还会现身有桃山,此事不管是谁都觉得难以置信。
而那时候刚巧被吉神泰逢遇到,泰逢自述自己多年前曾与他在伊州见过,所以绝对不会认错人,白青微因此也对他的说法有几分信任。
而至于泰逢说夏一望当时身边还有几个身着奇特诡异的男子,他当时心中生疑,曾想接近夏一望而被那几个男子攻击。白青微虽有所怀疑,但是也并非完全不信。
后来他甚至亲自去有桃山几次,但是寻遍整座山,也没有找到夏一望的踪影。
他现在所说的“一望可能还活着”,一则是缓兵之计,二也是希望季竹律能够帮忙寻找这件事的真相。
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和季竹律平和地聊一聊,是他如今的心愿,这不仅是为了夏一望,也是为了孟听语的性命。
“曾有人见过一望在长安山中现身,我若是骗你,断不会与你说这些,但是正是因为事情蹊跷,我才与你说,长安城内除了你我,还有一股势力在涌动。我担心有人假扮一望。”
“具体情形我还不知晓,但是此事诡异,一望死后曾被太卜署灭灵,按道理应该绝无可能复活。”
“是谁?”沉默了许久之后,季竹律终于说了两个字。
白青微凝视着他,慢慢地说道,“你能想到是谁?”
季竹律皱着眉,“你怀疑是我认识的人?”
“我怀疑是当初幽都之乱的元凶,也是天将门的叛徒。”
季竹律的右手搭在胜邪剑上,剑鞘隐隐透着妖气,缠绕在他的指尖上,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生气,仿佛被白青微言语玩弄了一番,随后又露出讥笑,“天将门的叛徒,难道不是太卜令你吗?如今何必和我耗些无谓的时间。”
“幽都之乱,绝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白青微说道。
“事情还需要如何复杂?你背叛师门投身太卜署已成事实,如果不是你与太卜署里外迎合,我们天将门也不至于落得灭门那般田地。”
白青微心情复杂,心中纵然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没有证据在手中,就算说再多,在季竹律眼中也不过是些狡辩之言。当初他并非为太卜署效力,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弄人。
幽都之内具体如何,他并不清楚,但是书中有记载里面绝非能够轻易存活之地。
这次季竹律等人虽是以妖身归来,但是他已是觉得万分庆幸——至少他们还活着。
“你心心念念着复仇,我是要拦你。但是就算你要杀我,我无异议,只是在这之前,你要找的应该还有吕人赢。”
“与吕人赢有何干系。”
“当年为幽都妖鬼引路至君子山的,便是吕人赢,”白青微说道,“今日我和你说这些,也并非是求你谅解,只是如今京城有变,有人在暗中动手脚,我怀疑与吕人赢有关。我不希望昔日十二天将沦为被他人利用的棋子。”
白青微这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原本性子深沉寡言,将许多事都藏在心中,这后来知道季竹律有意要祸乱长安之后,其实内心诸多挣扎,但是如今能与他平静对谈,心中想起昔日同门时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也十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