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惨了。孟雨庭在一瞬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但是却又不得不继续面对眼前这种情形。
不过杜若丝毫没有受此影响,直接上去查看他们三人的死因和线索。
扶宁则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用脚后跟不断地摩擦着脚下的硬土,沉默着不说话。
“实在残忍。”杜若在查看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除了孩子,其余二人都死于失血过多,内脏也都破损了。”
“孩子呢?”
“外表并无伤痕。”
“扶宁,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孟雨庭转头问道。
扶宁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的动作,沉默片刻之后说道,“白色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脸。”
“什么白色的东西?”
“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
杜若和孟雨庭相视一眼,大概也明白了他所说的是什么。
“扶宁,你可否详细说说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事?”若是能够从中找到什么线索的话,那这一趟便也不算白走。
“……”扶宁低着头,盯着脚边卷起的风雪。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来,望了一眼尸体,随即将视线移开,“我……”
他想起了方才见到的那个人,是他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对他说,“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但是却不是扶宁想要的情形。
那时候,他手里握着滴着血的剑,明明刚杀了两个人,但是却像是在酒席上见到旧人一般,笑靥明朗,对他说好久不见。
“你疯了?!”当自己吼出这一句的时候,对方笑容瞬间消失,将血迹斑斑的长剑举起指着他的鼻尖,“我像是疯了吗?”
“唐棣!”他喊出对方的名字,但是却不觉得对方是自己认识的唐棣。
昔日,他们二人相邻而居,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虽非血亲,但向来休戚与共。
后来,族中动乱,唐棣身死,年岁恍惚便隔了近百年。
他从不知道,岁月可将一个璞玉浑金般的人改变至此。
“你为何要杀人?”若是以前,唐棣甚至连与人争吵都觉得过激。
“杀人有什么不对的?”唐棣目光露出扶宁不曾见过的凶狠。
“无启民一族向来有规定,不得见死不救,你枉顾规条甚至还杀人,你……”
“这族人身份有何稀罕!”
扶宁难以相信唐棣会对他说出这种话,他咬紧下唇,沉默片刻之后,径直朝着淌着血的尸体走过去。
唐棣站立在原地,没有阻拦他。
他跪倒在地查看他们的伤,在确定三人都已经变得冰冷之后无力的跌坐在原地。
回过头来,他甚至觉得唐棣的背影也变得陌生。
而在唐棣身后,还有一个双目无神的男子。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杀人,杀人到底有什么用?你对这么小的孩子能够有什么怨恨?!”
“你永远也不会懂。”唐棣背对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你说!你说到我懂为止!”
“……难得再见,我不杀你。”唐棣顿了一下,然后快速将血迹斑斑的长剑收入剑鞘,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漆黑的屋外走了出去。
他身后的男子也立刻跟着离开。
屋门被风带动,啪的一声被关上,屋内的微弱的油灯灯火瞬间被风吞熄。
扶宁快速地站起来,追出屋外,但是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扶宁。”孟雨庭的一声叫唤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但是他还是难以开口,这件事该如何说?说了出来,能将他昔日的好友变回到曾经的模样吗?
“有人来了!”杜若突然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将他们二人挡在身后。
“别怕别怕!是我!”
熟悉的明朗声音从屋外传来,孟雨庭一下子认了出来。
而不出他所料,陈念南轻巧地落在门前,对着他们挥手打了个招呼,“听说这边需要我帮忙!”
“这可太惨了!”没等孟雨庭说话,她就推开他,径直走到尸体前,“一家三口?真是丧尽天良!”
扶宁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仿佛杀人的是自己。
“孟雨庭,说实话你真的太没用了,”陈念南说话毫不遮掩,“你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眼皮底下?”
孟雨庭心情复杂,“此事确实……”
“陈姑娘,此事杜若有责。”
“我来这里又不是问责的,都别紧张。话说,他是谁啊?”陈念南转向扶宁。
“我……我刚好在这里。”扶宁一时慌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刚好?不会是凶手吧?”怎么看陈念南都不是认真地说出这话的,或许是看着扶宁年纪小,所以想逗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