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沈婉瑜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
“小姐,要不要救他?”隽客在旁催促道,若是不救,得快些离去才是,不然牵扯到他的事情中,那就不好了。
“把他扶起来。”很快,沈婉瑜就下了决定,这人还算实诚。
隽客对小姐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异议,过去将人搀了起来,只是他伤口还在流血,就这样带着他走,恐怕没走几步,就会被人发现了。
沈婉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皱了皱眉,隽客立刻道:“小姐,我怀里有伤药。”
习武之人身上都会带有几瓶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婉瑜拿出来,撒了一些到他的伤口上,而后用力将他胸口的箭折断了半截,割了他的衣袍,随意给他包扎了一下。
“快走。”追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到时候惹到他们,那就不好玩了。
隽客点头应是,犹豫地问道:“小姐,我们该去哪儿?”
这儿四通八达的,山下都是人,还有皇家的侍卫把守着,要被侍卫看到,他们带了个中箭的男子,必然会抓起来审问。
但山上……这人显然就是从山上下来的,再上去就等于羊入虎口了。
沈婉瑜环顾四周,发现左侧的那条小道尽头,有一个插着篱笆的院落,她直接指着那边道:“去那边……躲躲。”
也不知道救了他是福还是祸……
走近了才知道,这是一个竹子搭成的小院落,四周种着花草,门廊上还挂着个鸟笼,笼子里是一只凤头鹦鹉,见到沈婉瑜等人过来,它就扯着嗓子喊:“不亦乐乎!不亦乐乎!”
鹉喊的这句话,应该来自论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看得出院落的主人是个极有涵养而且好客的人。
隽客觉得十分稀奇:“这鸟可真逗。”
沈婉瑜嗯了一声,过去扶着中年男子,让隽客前去敲门。
其实不过就是个小木门,聊胜于无,若真要进去,直接绕过篱笆便可,也不知这里头住的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只是敲了半天,里面也没人应声,隽客一推,就发现门只是虚掩的,犹豫地看向沈婉瑜。
沈婉瑜知道擅闯别人的住处不好,正想重新找个地方算了,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她转头望去,便看到一群穿着程子衣的侍卫,好似在搜查什么。
她心里一咯噔,觉得这些人很可能找的就是这个孙虎,直接推门而进,快速地将孙虎扶进了院子。
隽客往远处一瞧,当即明白了小姐心中所想,很快跟了上去。
这院子并不大,有两层,上面住的是什么人,沈婉瑜不知道,然而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心下就有些慌了。
既然都把人带到这儿来了,她想逃脱干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将人藏好,别被他们发现了。
方才隽客敲了这么久的门,也没人应,应该里面没人。
门虽是关着,却没有上锁,沈婉瑜犹豫了片刻,就直接推门而进!
里面果然没人!
“隽客,把门关好!”婉瑜一边跟隽客说,一边就环顾四周,看看有哪里可以藏身。
才发现,这房间竟是相当于她们的大厅,里面宽敞无比,除了太师椅,案几,一些待客用的东西之外,再无它物。
一目望去,很容易就看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沈婉瑜暗叫不好,这儿根本没法藏身!
隽客将门关好,耳朵贴在门上,留心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脚步声不断逼近,当下也有些紧张,“小姐,他们好像往这边来了。”
他们既然敢选在今天行刺,定然也不会选些没脑子的人,而那些聪明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那些人大动干戈,带着剑在满寺庙地跑,也不怕护国寺的方丈怪罪。
沈婉瑜搀着男子往里侧走,这个院落,绝对不止这一间房这么简单,必定还有别的通道。
她将男子放在地上,走到案几前,望着两侧木制的墙壁,忽然发现,右侧的那面墙,有细微的裂痕,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隽客,这边!”沈婉瑜一边将男子搀起来一边喊道,而后走到那面墙前,用力地一推,果然别有洞天!
只是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就愣住了!
因为里面有人!有个年过花甲,胡须发白的高僧,正在打坐,听到声音,他忽地睁开了眼睛。
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眸,带着洞悉人心的锐利,直直地扫向婉瑜。
面上是被人打扰之后的不悦。
沈婉瑜自问重生以来还没怕过任何人,但在这高僧面前,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压迫,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扶着中年男子,就这么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隽客见到里头有人,同样呆住了。
主仆三人就这么僵着身子不动了,高僧也不出声,只静静地打量着她们。
一时间房里落针可闻,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沈婉瑜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道:“信女无意打扰大师修行,只是迫不得已……”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身边中箭的中年男子。
“是啊,大师,我们并非有意的,实在是被歹人追杀,我们无处可逃,才会闯到您这儿来……还请大师发发慈悲,救我们主仆一命。”隽客亦在旁解释道,“方才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所以才……”
高僧视线在沈婉瑜、隽客、中箭男子身上来回打量,而后落到沈婉瑜身上,“他是你什么人?”
沈婉瑜知道他问的是她搀着的那个男子,如实道:“不是我什么人。只是路上恰巧遇到罢了。”
高僧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又问:“既是不认识的人,为何要救他?”
沈婉瑜道:“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身受重伤,我若是坐视不理,他必死无疑。若我带他离开,兴许还有几分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