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强压着想呕吐的冲动,恶寒了一番,还是勉为其难的叫了声:“哥哥。”脑海里自动脑补了韩剧里面女主叫男主的场景。更加抖了抖。
沐清铉似是隐隐笑了几下,接着道:“叫声好哥哥。”
牧歌去顿时不打一出来,狠狠掐了掐他腰间的肉:“滚犊子!沐清铉我警告你,少得了便宜还跟这卖乖!”
沐清铉轻耻一声:“果然还是个恶婆娘。”
牧歌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那你娶你的温柔乡去!嫌弃我还这般费尽心思娶我?”言下之意尽是得意。
沐清铉笑了笑:“是,是爷非的缠着你牧神捕,谁叫爷就好恶婆娘这一口呢!”说的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牧歌嗤笑一声,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甜蜜。
“沐清铉:你说说,我哪里好?”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沐清铉沉默了……
初进大学士府,牧歌那会儿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穷酸秀才。”
楠若无人无物,也没有过硬的背景,全凭自己的才学,一步步走到今日,可谓是步步维艰,却也正好彰显他不同凡人的学识和毅力,也同样为他在朝廷中赢得了尊重。
牧歌乍一进来,还以为自己进了图书馆,而且是那种极其简陋的图书馆。
一栋府宅倒是似模似样,门前一块匾上刻着“大学士府”的字样,牧歌看到的时候琢磨着怎么着也要跟以前铉王府差不离吧,可进去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进去大学士府,总共就那么一个小院,拢共那么四间房,还都是极其普通的砖房……
牧歌站在门口,嘴角抽了抽,看着一旁站着的某人:“沐清铉,你也不给我找个有钱点儿的爹……”
沐清铉一本正经:“这爷可得教育你了。不是哪里富贵就是好的。就比如说这大学士府,人杰地灵,你闻闻这空气里的味道,你闻闻……啧啧啧,全是书香……”
牧歌不可置信的看着身畔这个男人,这还是她认识的沐清铉么?整个一无赖公子哥!看着男人沉在眼底,挥也挥不去的笑意,牧歌嘴角抽了抽,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迎面走来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妇人,脸色略苍白,带着一点儿病态,可这病态下的容貌却是安静祥和的,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淡然。
牧歌看着她,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阵心酸:“娘亲。”两个字脱口而出。
妇人一震,看着牧歌,眼里逐渐变得充盈。苍白的脸庞泛起点点波澜,虽然长期的平和生活让她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依然无法掩饰那自心底泛起的惊涛骇浪,到了脸上,全变成激动的红色和微微的颤抖。
牧歌也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妈妈长得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却找到了同样熟悉的温柔和安定。
她一步步走过去,夫人也看着她,迟疑片刻,也向她走过来。
身畔一个年约十八的少女扶着她,脸上略略疑惑。
牧歌敛了敛心神,盈盈一拜:“女儿牧歌拜见娘亲。”
那妇人仔细打量了她,嘴角终究透出一丝笑意来,上前将她扶起:“还叫牧歌哪?不是楠若歌么?”声音明显中气不足,却透着股慈祥。
牧歌心里一痛,对于楠若歌这个名字,她很排斥。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向命运低头和妥协,意味着彻底和现代的牧歌告别,意味着自己对父母的一种背叛。
生不能尽孝,死不能正名,对于父母,她是彻彻底底的不孝了。
牧歌心中悲痛,却又不能言语,只是跪着不愿意起身,在大学士府昏暗的灯光里,在这略显简陋的空旷之地,低下头去。
对着眼前妇人,也是以后自己将换作娘亲的夫人,牧歌拜了三拜。
如夫人,便是大学士结发妻子,看着低垂着头的牧歌,只觉从心底升起一股诧异,眼前这女孩,为何如此?却也说不出的合眼缘,本以为只是走走过场,捡个便宜女儿罢了,却不成想在见到牧歌的这一刻,早已随着十几年前爱女不幸夭折而枯死的心,又蠢蠢欲动的活了过来。
“起来说话,歌儿。”如夫人声音更为温柔,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柔和。
听见她唤自己“歌儿”,牧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往下落,滴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似清水痕划过水面,无声无息。
沐清铉站立在她身后,背着光,却看不清表情。
待到如夫人第三次唤她起来之时,牧歌才用袖子抹了抹,站了起来。
如夫人见她眼角犹自挂着泪痕,只道她是无父无母心中凄苦,倒也更怜爱了几分。
两母女在这初次相见,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夫人,怎能让太子殿下杵在这?真是失礼了。”楠若的声音自后面响起。
两人均是一愣,转过去,却见楠若和沐清铉并肩而立,脸上均是笑意。
牧歌看着沐清铉,心中的难过顿时得到了短暂的安抚,她粲然一笑,虽然眼角还挂着泪珠,却闪烁出幸福。
沐清铉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他不动声色向前,轻轻握住牧歌的手,牧歌眼看两个老人在身旁,略略不好意思,轻轻挣了挣,沐清铉却握得更紧。
楠若脸色僵了僵,轻咳了几声,却也没再言语。
沐清铉牵着牧歌,在大学士府走着。
楠若和如夫人在他们身后,也不紧不慢地踱着步。一时间,轻盈无声,岁月静好。
牧歌眼瞅着老两口离自己远了些,八卦之心顿起,凑过去问沐清铉:“哎,透露下,我爹爹娘亲他们的亲骨肉是怎么死的?”
沐清铉斜了她一眼,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牧歌强压下心中想拍死这个男人的冲动,静静的等着他回答。
“想知道?”沐清铉淡淡地问。
“嗯,好哥哥,告诉我吧!”牧歌将声音放到最软,使出“杀手锏”。
沐清铉果然长眉一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女人很上道嘛。如夫人有心脏病,他们的女儿生下来也是心脏不全,不到三岁便夭折了。此后,世人皆劝大学士再娶,但是他却坚持不让发妻受苦,全为了曾答应她一世只娶她一人这个承诺,宁愿一生无后,冒着不孝之名。”
牧歌心中震动,想不到这般男权第一的年代,居然有这般痴情之人,心中对自己这位爹爹又敬重了几分。
一路走来,这学士府果然是简陋的紧,没有过多奢华陈设,什么都是做到极简。
楠若带着牧歌走到一间大房子面前,牧歌抬头看了看,只见上面用金字烫着“藏书阁”三个字。
牧歌心中抖了抖,尼玛,这爹爹不愧是大学士,居然第一天就领着自己来书房。
心里这般想,脸上却还得现出欢欣雀跃的表情。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油墨香。
牧歌深呼吸一口,倒觉得很是好闻。
见到这宏伟的“藏书阁”,牧歌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神富足。
四面全是高耸入屋顶的书架,一路排上去,全部都是各类书籍,牧歌随手翻了翻,貌似很多奇奇怪怪的书籍,都像是绝版的。
她到处找了找,想要找些与刑侦有关的书籍,却听见那爹爹道:“歌儿,今儿个时辰已晚,你早点去歇着吧,明儿个正式去东宫接受太子殿下的特训。”
沐清铉眉心微皱,这迂腐老儿是在变相赶自己走呢?
牧歌见他那副愁苦模样,心情反而大好,她不着痕迹挣开沐清铉的手:“爹爹所言极是,女儿也感觉乏了,想歇息了。”
完全不惧某人刺过来的冰冷眼神。
等沐清铉透着一身冰冷气息走远,牧歌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兴致勃勃的在丫鬟领路下,朝着自己往后的“闺房”走去。
看得出来,楠若对她这次的到来还是极为重视的。
整个学士府身无长物,唯独那件藏书阁和眼前这个小院落还像那么回事儿。
这是一个花朵爬满篱笆的小院子,里面是一间阁楼,外墙精致,和这粗糙的学士府风格可谓格格不入,阁楼中心,用木牌雕空了,挂着四个字“若歌小筑”。
牧歌心中一暖,自己这新爹爹的确是花了心思的,这小院子居然以她的封号命名,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大沐有了第一份产业?牧歌心中窃喜,那可怜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走进小院,处处简单而不简陋,简洁大方,深合她意。
若歌小筑共分为上下两层,都极为宽敞。
楼下是置了茶几物什,酒柜杂物等,楼上则四面通透,挂着轻纱,一张大软榻放置中间,一个精致的梳妆台放在旁边,牧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如花般容颜。
她吸了口气,一头倒在软香的大床上,闻着这伴着书香和花香的味道,顿时觉得沁人心脾,想到自己以后在这大沐也是有家有父母了,心里感觉满满当当的,自穿越至今,总算有了些着落,不再像个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