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玄鱼爱上了读书识字,玄鱼的自尊心挺强的,明知自己笨,却不自卑,嚷着要随易哥哥去私塾学学问,别人花一个小时的功夫,她就花三个小时,花几天时间,凭着一股倔劲,倒能勉强跟上别人的步伐。下午不上课,玄鱼也在缠着杨易教她念诗。
当然唐诗三位大神李白、杜甫、白居易依然曾经历史上出现了,依然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杨易很纳闷,本以为历史变了,可以剽窃剽窃,没想到代表中国诗坛巅峰的三位大诗人还是出现。但他杨易不觉可惜,不能因一已之私,而希望后世失去了这一宝贵的文化瑰宝。虽然杨易可以弥补一下,不能让那些名诗名句失传,可他能代表得了诗圣、诗仙、诗王这些大诗人在后代子孙心目中的地位吗?
见玄鱼好学,杨易只好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儿,杨易诵读了一首比较熟识易懂的《登黄鹤楼》,在后世也属于小学生教材范畴。玄鱼也跟着吟哦一遍,虽断断续续,但第一次是这样的了。
可以看出玄鱼对知识是非常渴望的,从来的她之所以老是被骂成笨,在她小小心里,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因为而她不识字,只要识得字了,就会懂很多道理,人懂了道理之后,自然就不可能笨啦。
可在学习上总是落单,跟不上别人的步伐,难免会信心受挫,信心受挫了就会哭鼻子,甚至在晚上偷偷蹲在窗口前看夜空,一副很需要叔叔去安慰的模样儿。
为了鼓励她,杨易给她讲了个笨鸟先飞的故事,听完之后这小丫头又问个不停,杨易解释完这个又解释哪个,没完没了,最后敷衍了事,终于发现一件事,跟玄鱼这种极品女孩子解释问题是件极为不明智的事。
于是就揽着她肩膀道:“小玄鱼呀,好问勤勉是好事,但总不能挑些郁闷问题来问,要拣重点的,这样才会有进步!”
小玄鱼“嗯嗯嗯”不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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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就是新元年了,外面的金陵城更加热闹起来,与后世一样,许多习俗相类似,民风更为纯朴。苏解在杨府住了几天就请辞前往苏州,道是去会见一位阔别多年的佳人。
除夕那天在外的杨族中人都归了家,彼此之间该拜会的拜会,还礼的还礼,母亲还与其他夫人们站一起殷殷聚话常。一家三口晚上哪也没去,在家里共聚天伦,玄鱼也异常高兴,与撷菊一起提着灯笼出去耍了。
年夜里的金陵华灯璀璨,似银河般点点缀缀,喜庆气氛浓重。杨易对此没有感觉,新年除热闹之外,也没什么两样,玄鱼整天缠着撷菊陪她,或者跟着绿纽学剪纸,原因是杨易没搭理他。玄鱼毕竟是孩子,都有些健忘,这段时间已经忘记了原来的家人,何况那些家人这么狠心!忘了也罢。
夜深人静之时,杨易辗转难眠,这几天已经单独一个人睡了,眼睛透过窗棂,星夜如漆,万家灯火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不知哪一世的亲人可好,每逢佳节培思亲,情难自禁,幽幽一声长叹打破了这空寂,今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杨易的不同之处,再无往日的活脱。
忽闻房门吱呀打开,宁雨织披着睡袍,提着油灯走进来,悄悄走到床边,却看到了杨易坐在床头抱着膝,怔怔出神。宁雨织把房间的油灯点亮,来到床边坐下,轻轻道:“孩儿,怎么了,是不是没娘陪,怕黑了?”
杨易只是摇头,整整十个年头,还是第一次过新年,嘴上安慰自己没什么,才发现,自己根就本没有溶入这个时代。
宁雨织心不由慌了,别人家的小孩子逢年过节哪个不是兴高采烈、兴奋得睡不着,唯独自己的儿子这么反常。她伸出手贴在杨易额头上,体温正常,再三叫了几声,杨易就不答话。宁雨织慌得六神无主,起身想去叫丈夫。
“娘!”
宁雨织松了口气,回过身来,柔声道:“孩儿,今天是怎么了?”
杨易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有点想家。”宁雨织听得失笑,道:“这不就是你的家么!”
杨易自知失言了,虽然多了那一世的记忆,但身体没有长,智力没有长啊,以至于令他时常有些孩子气,很矛盾。
母亲的话还回荡在脑海里,是啊,这就是我的家,亲生爹娘都近在咫尺。那一世就当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梦吧,多么的虚无缥缈,明知不可追,何不把握当下!想通之后,杨易一改愁容,与母亲宁雨织秉烛夜谈,一夜静悄悄地过了。一声声炮竹声打破黎明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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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京师皇宫里一道圣旨传至天下,陛下宥于百姓劳苦,与普天同庆共新年,祭祀天降气象,历多年治,四海见承平,百姓安居乐业,特郝免一年税收。圣旨半个月间传遍大江南北,不论士农工商贩夫走卒欢呼雀跃。
杨府上下其乐融融,杨易虽在杨家不怎么受待见,但也收到了不少红包,连同玄鱼也及乌了。
大红灯笼高高挂,映衬着每一张红彤的脸,小孩子来回追逐,都换上了崭新衣裳,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杨缜夫妻携同杨易还有寸步不离的玄鱼去拜见家主杨晟和几房尚还健在的老夫人们,与此同时,也见到了平时鲜少照面有官职在身的其他兄弟,都拱手说些吉祥话。
杨晟心情也很不错,老怀大畅,对杨缜夫妇道:“我儿,你们也耽误了这么些时日,功名成就上不成,也要为杨家开枝散叶上上心。不能怀恨当年事,明知我们金陵杨家与杭州宁家素有过节!但事情发生也发生了,也都过去了,好好过日子才是!”
杨缜唯唯称是,正要携妻儿退下,却听杨晟道:“等等,这个小女孩是?”眼光望着玄鱼,玄鱼也不怕生人,抱着一只布娃娃,脸蛋圆润,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杨缜禀道:“回父亲,她叫玄鱼,是雨织自外面领养回来的。”
杨晟捻着须,这都是儿子们的私事,管不着,不过问两句就让他们退去。
途中走过梅园,观雪梅傲然绽放,杨缜不时瞧妻子一眼,神情很是奇怪。宁雨织横一眼过来,道:“呆子,还没看够吗?”
杨缜腼腆一笑,见右左无人,朝妻子耳边道:“娘子,我们也该继续开枝散叶。”
宁雨织薄脸“腾”一下红了,狠狠瞪丈夫一眼:“不知羞,孩子在呢!”见杨易此时东张西望,玄鱼也跟着东张西望,什么都没听到。
“叔父叔母,新年好!”一声柔柔的少女声音传过来。杨妤儿姊弟俩并行走来,穿着裙屐乌衣,香气扑面而来,风姿勃发;在两人旁边还傲立着一位虎背熊腰的及冠男子,星眸开阖有神。
杨博引见道:“叔父叔母,这位是现任金陵太守的公子黄真。”
黄真抱手道:“久闻杨兄大名!”两人是属同辈分,但年龄相距颇大。
金陵太守黄贵与杨家是世交,早听说黄贵与杨家有意联姻,莫非就是黄真与杨妤儿,两人虽不是同辈,但年纪却差不多。杨缜与黄贵的长子有过泛泛之交,当即道:“原来是黄公子,家兄近来可好?”
黄真大有深意望了眼宁雨织,回道:“我大哥近来并无恙。这位是令夫人吧?”
杨缜含笑道:“正是拙荆。”
黄真笑道:“怪不得了,令夫人果然不愧为当年才貌冠绝苏杭的第一名嫒,我大哥当年也是爱慕者之一,形神消瘦啊!”
杨缜眉毛微皱,杨妤儿听得不舒服了:“黄公子,我敬你是我们杨家世交,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也不忘亲自上门拜会。可如此言出无礼,休怪我不客气了!”
杨易仰头正视这个杨妤儿,心说此人还是有些正义感,不似一般女子。
黄真甩袖走远:“若不是这女人,我大哥何至于至今尚未娶妻生子,终日流连烟花之地,红颜祸水,此话不假!”
“自作多情,怨不得别人。”
黄真愤而转身,眼光落到了杨易身上,哈哈大笑:“乳臭未干,小子当无家教?”
宁雨织禁不住微怒:“请黄公子注意言辞!”
只有杨缜深深一叹,想不到他用情如此之深,十年都忘不了,倒是我们夫妻俩有愧于他。
大年初一,原是喜庆袭人才是,谁都料不到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欢而散,大煞气氛。也无怪此人会不顾场合时宜,当众翻脸,毕竟害得自己的兄长自毁一生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年轻气盛,兄弟情深,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欢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大家都当那件事只是一个笑场,只有杨易暗暗记在心里,记住了这个金陵太守黄家,若说他们不忌恨母亲宁雨织,杨易第一个不相信。这些不安全因素,必须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