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不明所以，问道：“道尊，那是什么？”
“道尊是一个尊称，即道术修炼到极其高深地步的人，与武圣同处在一个层次。如果说武圣是武中圣人，那道尊就是道术至尊的意思。”杨度兴说着，脸上也是一片仰慕之色。
“道术？”石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骇然道：“道术是不是法术？那种人练了以后变成神仙，在天上飞来飞去，最后得道成仙的法术？”
杨度兴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听谁说的？”
石崖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挠着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胡扯了一个借口：“我去年在镇上的书堂里见过一本书，里面就是这么讲的。”
“那是神仙传记，当不得真。”杨度兴好不容易止住了大笑，正色道：“修炼道术的人虽然没有神仙那么邪乎，但是确有几分神仙本事。呼风唤雨、行云布雾之类的是万万做不到，画符念咒、开炉炼丹，引雷聚兽、吐焰驱冰却是没有问题。道术练到深处，还能阴神出窍，御剑乘风，只是极其罕见，这些都是真人、天师才有的手段。”
“真人？天师？”
“不错，修道和练武一样，也有境界层次的划分，我对修道之事所知有限，具体的境界层次划分并不清楚，只知道不同层次的修道者各有称呼，由低到高分别是道士，散人，灵师，真人，天师，道尊。”
杨度兴回想了一下，又说道：“真人也有后天真人，中天真人，先天真人三等，天师分普通天师和至天师两种，刚好与武者等阶对应，同一层次的武者和道师实力相当，比如武师与真人，武圣与道尊。”
看到石崖仍旧惊叹不已的表情，杨度兴却是不以为然，道：“这世上有人练武，自然就有人修道。武道武道，本就是武学和道术的统称，石崖你不用这么惊讶。”
“修道的人很常见吗？”石崖这才明白武道二字的涵意。
“说多也多，说少也少。”
杨度兴耐心解释道：“修炼道术，入门的关键在于一个静字，存乎一心，玄之又玄。任何人只要有一篇静坐心法，便可任意修道，不需其他条件，甚至有天资卓越之人，连心法都不用就能无师自通。因此天下妄图修道的人不少，虽然比不上练武之人，数量仅有练武之人的一成不到，但是真正能够修成道术的人犹如凤毛鳞角。”
“实际上，修道比练武更讲究天赋资质，练武之人苦练十几年，哪怕资质再差，也会小有所成，身强力壮，不同常人。而修炼道术若是悟性不足，或是根本不适合修道，便是再努力，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在作无用功，如那镜中花水中月，至死也不能达成修道的第一步：静心识意。”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杨度兴叹息一声道：“若是玄洲武者有一千之数，那么道师仅有六七人！我在外闯荡十余年，见过的道师屈指可数，而且都是道士散人之流，别说真人天师，便是灵师也没见过一个。”
“这么少！”石崖咂舌不已，终于对道师的数量之少有几分概念。
“是啊，极少极少，何况多数修炼有成的道师都集中在九大道门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不会在常人面前现身，寻常的村民一辈子也可能见不到一个真正的道师。”
“九大道门？”石崖一脸的好奇。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杨度兴笑了起来，解释道：“玄洲有九道十六宗之说，指的就是九个修道大派和十六个武学大宗，共计二十五个，这都是玄洲最顶级的武道宗派，其余二流三流的宗派数以百计，至于名声不显的小门派和武学世家更是多达千家，难以计数。”
“刚才我提到的龙虎形意宗、天禅寺和真罡剑派，都在九道十六宗之列，而且名列前茅。”杨度兴犹豫了一下，神色凝重的说道：“你练的四十八路虎形炼体拳正是出自龙虎形意宗，和天禅寺的‘皮囊经’，以及崆峒山的‘拿云九式’并称天下三大外功绝学，非宗内核心弟子不传，若是让人知道你练的是虎形炼体拳，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杀上门来。”
石崖心中一跳，忙说道：“杨叔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知道就好。”杨度兴拍了拍石崖的肩膀，“你练武三年能有今天的实力，除了自身天赋过人之外，这四十八路虎形炼体拳也有很大的功劳。若是换作练其他外功，你想练到皮里含劲的地步，恐怕要多费一两年时间。”
“不同的外功，差距有这么大？”石崖很是吃惊，他只练过虎形炼体拳，没有其他功法做对比，自然也不懂得不同功法之间的差别。
“当然。”
杨度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虎形炼体拳凭什么被称作绝学？无论是外功还是内功心法，都分为不入流，下乘，中乘，上乘和绝学五等，每一等功法之间的差别好比云泥。若是有同样天赋卓越的两人，一人练习上乘功法，另一人练习中乘功法，前者二十年可成武豪，后者则需要三十年不止，而且练成武豪之后，实力也有差别，前者更强，后者更弱！如果其中一人练的是绝学，差距就更大了。”
“为什么会这样？”石崖问道。
“练武之人最重打基础，这基础指的就是身体强度，人身共有六百三十九块肌肉、四百八十五道大筋和二百零六块骨头，皮肉筋骨练得越全，身体越结实，力量越强大，血气越旺盛，将来练出真气也会容易一些。”杨度兴认真回答，渐渐进入了指导武学的角色。
“世上绝大多数外功都无法将皮肉筋骨练全，只能练到其中一部分。那些不入流的武学顶多练到一两成，一般的下乘武学能练到三四成，中乘武学练到六七成，上乘武学练到八成以上，而绝学……”杨度兴停下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听着的石崖，道：“绝学则是把全部的皮肉筋骨都练到，彻底的开发出人身的潜力！”
“玄洲能把全身皮肉筋骨都练到的外功只有三部，正是我之前说的三大绝学。”
听了半晌，石崖呼出一口气，叹道：“原来如此。”
村子里也有一套祖上传下来的功夫，不过极为粗浅，许多人练了一辈子也没有达到皮里含劲的地步，显然是一门不入流的外功，估计连全身一成的皮肉筋骨都练不到。
“现在你知道这虎形炼体拳的珍贵了吧？”看到石崖满脸的惊叹，杨度兴说道：“实际上，别说是绝学，哪怕是一门下乘武学，也有无数人不惜倾家荡产，为之铤而走险。”
石崖念头一转，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杨叔，你什么时候把虎形炼体拳教给我啊？”
“你这小子……”杨度兴笑了起来，正色道：“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来。虎形炼体拳共有四十八路，分成四个部分。前十二路练皮，接下来十二路练肉，再十二路练筋，最后十二路练骨，你先再练一段时间，完全掌握前十二路的精髓，我再教你后面的拳法，免得分心。”
“我听杨叔的安排。”石崖点了点头，知道杨度兴是为了自己好。抬头一看天色，已是下午，石崖便不再打扰杨度兴，带他去客房休息。
到了晚上，石昌酒醒过来，杨度兴在饭桌上跟他说了要传授石崖武功的事情，石昌爽快的答应下来，笑道：“我当年就猜到这门功夫十分了得，可惜资质有限没能学全，既然崖子有这个天赋和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杨度兴微微颔首，虽说他和石昌是结义兄弟，但是二人出身相差甚远，无论见识还是能力，他都远超石昌，因此当年军中多数事情都由他作主，石昌也非常信任他，从来不会反对。
石昌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度兴，我们兄弟二人好不容易团聚，如今世道这么乱，三家坳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方，过日子却是没有问题，所以你可要住久一些，绮云年纪还小，不能带着她到处闯荡。”
众人目光集中在杨绮云身上，她正和石峰在一旁玩耍打闹，他们年纪相仿，不过一个下午，便已经十分要好。
看着女儿，杨度兴眼中满是慈爱，点头道：“大哥你说得对，我也正有此意，我很喜欢三家坳的平静，可惜绮云她娘……”
石昌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正想问呢，度兴，弟妹在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只是不想跟我来乡下过苦日子罢了，如今还在娘家，此事不提也罢。”杨度兴摇头苦笑，话风一转，说道：“今日我在镇上逛了一圈，听说那周大夫年事已高，不久就要回乡下养老，正好我也有些盘缠，打算接手周大夫的诊铺，也算是谋一个营生。”
石崖和陈永秀都是十分吃惊，问道：“杨叔，你还会医术？”
“这是自然，不信你问你爹。”杨度兴傲然一笑，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家当年是医学世家，在汉阳省也小有名气，即使后来遭逢祸事，小时学的医术也没敢忘记，这十几年也没有落下，如今不敢说尽得家父真传，七八分火候也是有的。说起来，其实我更适合当大夫，而不是练武。”
“度兴的医术我自然信得过，绝对比周大夫高明数倍，当年要不是你的医术，我们在战场上死好几回了。”石昌缅怀了一下过去的经历，大声道：“我们村里能出一个大夫，也是一件大喜事，想必大家都欢迎得很，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石大哥过奖了。”杨度兴摆摆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你说。”
“我在镇上开诊铺需要一个帮手，石崖的年纪正好，也在村里私塾学会认字，十分机灵，不如给我当学徒如何？我保证，这一身医术绝不藏私，将来都会传授给他。”杨度兴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含笑看着石昌和陈永秀。
一般乡下的孩子十一二岁就要下地干活，石崖去年就开始帮家里务农，之前他说要传授石崖武功，只是在晚上练习，并不占用白天的时间，石昌答应的很爽快，现在若是给杨度兴当学徒，石家就要减少一个劳动力。而且事关石崖将来的出路，不得不征求二人的意见。
石崖听了，心中十分激动，当大夫自然比干农活有前途，他眼巴巴的看着父母，又是期待又是担心，生怕他们拒绝。
石昌夫妇都愣了一下，陈氏连忙给丈夫使了个眼色。
“这有还有什么好说的，崖子能跟你学医是天大的福气。”石昌大喜过望，连忙站了起来把石崖领到杨度兴面前，吩咐道：“崖子，快叫师傅。”
石崖自是千肯万肯，正要开口，杨度兴却摆了摆手，“大哥你太见外了，还是叫我杨叔吧，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礼。”
“也对也对，看我一高兴脑子就糊涂了。”石昌一拍大腿，笑得差点拢不上嘴，一旁的陈氏也是一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