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周扬”,宠天戈和蒋斌两个人都是一愣,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放下了酒杯。
宠天戈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那方面考虑,可是,现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他太单纯。周扬也好,顾墨存也罢,身份无所谓,但他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聪明而残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既然夜婴宁没死,那他呢?
金蝉脱壳能用一次,自然也能用第二次。何况,他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来谋划这一切,一定不会准许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
宠天戈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个可能性。
“没死?我也觉得。完了,我们都太后知后觉了,尤其是我,光顾着查夜婴宁,忘了查他。你知道,那边的尸检报告都是分开的,包括DNA鉴定书这些。我真是太糊涂了!”
蒋斌一拍脑门,连连自责。
“不是你的问题,我不也是才想到吗?我们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而且,毕竟,当局者迷。”
宠天戈虽然也很紧张,但却没有那么自责,而是率先镇定了下来。
“当务之急,我先去查一下吧,虽然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不过还是查一下比较安心。”
蒋斌握着酒杯,一口又一口。
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宠天戈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走吧,车子就停外面好了。找辆出租车先送你,我公司离这里不远。”
蒋斌惊讶:“你不回家睡觉?”
他摇头:“回公司冲个澡,就该去医院看瑄瑄了,他一直起得很早,七点钟吃早饭,我答应了陪他一起。”
蒋斌无奈,又不好阻止,只好站起来和他一起向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蒋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忽然间有点儿脸红。
关宝宝醒了,大概是见他不在家,吓坏了,急忙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单位里有什么事。
“没有,我和宠天戈在一起,马上回去。要不要给你带点儿东西吃?”
昨晚那顿夜宵,几乎等于没吃,估计这会儿,她也饿了。
关宝宝虽然惊讶,但却松了一口气,她摸摸瘪瘪的肚皮,让蒋斌在楼下的7-11帮她带个三明治。
挂断了电话,蒋斌看向宠天戈:“走吧,门口这么多车,你也别送我了,两个大男人送什么,各走各的吧。”
宠天戈在路边站定,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蒋斌,笑道:“行啊,这是有情况了吧?我听见电话那头儿是个女人啊,还要带东西吃,之前的运动量不小吧?我说你怎么大半夜睡不着觉,拉着我喝酒,原来你是情绪亢奋,睡不着啊?”
说完,他还捶了蒋斌一下。后者没躲,受了这一下,嘻嘻笑着,也没有反驳宠天戈所说的话,算是默认了。
“什么样的女人?”
宠天戈见蒋斌承认,更加好奇了。
“苏清迟以前的助理,英文名叫Miumiu,夜婴宁也认识,你有印象吗?”
宠天戈恍然大悟,以前夜婴宁怀孕的时候,她和韩幽悦两个人经常去看望她,有几次他刚好也在家,当然认识了。
“哈哈,原来是她。”
宠天戈比起手势,意思是说蒋斌很有眼光。
“太漂亮了,所以我很有压力。”
蒋斌连连拱手,实话实说。
“虽然不熟悉,不过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儿,要不要我帮你跟段锐打听打听?她不是苏清迟以前的助理么?”
宠天戈忍不住也冒出来了八卦之情,因为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降服蒋斌这块木头疙瘩,他原本还以为,蒋斌这种人要蹉跎到四十岁才能开窍。
“还是别了,有什么好奇的我就自己问问,她想说就说,不说就算。”
蒋斌谢绝了宠天戈的好意,招手叫来两辆出租车,示意他上车,自己也拉开了后面一辆车的车门,和他道别。
宠天戈上了车,看着沿途的夜景。
中海就是这么的繁华,哪怕到了后半夜,街路上也不会是一片漆黑,看上去依旧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然而他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夜婴宁失忆,瑄瑄生病,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对于来说,这两个人是他现在最为重要的两个人,哪一个有事,他都会痛不欲生。
回到公司,宠天戈洗了个澡,然后在沙发上眯了半个小时,再一睁眼睛,就已经六点了。
他换了衣服,直奔医院。
等他赶到的时候,果然,宠靖瑄已经洗漱完毕,靠在床头,床上的小桌已经支起来了,正等着吃早饭。
护工叠好被子,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赵姐则弯腰给瑄瑄系着围兜。
“爸爸!”
一见到宠天戈,宠靖瑄异常开心,双眼放光,朝他挥着手。
宠天戈收拾好心情,微笑着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和他随意聊着天。
父子两个一起吃着早饭,赵姐在病房里准备把宠靖瑄刚换下来的小衣服洗一洗,她习惯性地掏掏口袋,果然掏到了东西--是那条项链。
赵姐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宠靖瑄这一次居然真的舍得把这个心爱之物丢开,以前他可都是一定要放在枕头底下,陪伴自己入睡的。
“瑄瑄,项链怎么不要了?”
宠天戈伸手,从赵姐的手上把项链拿了过来,摊开放在手心上。
正在吃水煮蛋的宠靖瑄立刻摇头,等到把嘴里的蛋黄全都咽下去,他才鼓着腮帮气鼓鼓地回答道:“我把项链还回去,她就不会把你从妈妈的手里抢走了。还有,项链其实也不是她的,是她从妈妈手里偷来的,她故意拿项链骗我,让我喜欢她。”
宠天戈听得有点儿愣,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项链,不明白宠靖瑄为什么会好端端地说出“偷东西”这种话来。
“瑄瑄,”他很快回过神来,板起脸,严肃地说道:“没有证据的话,不能胡乱说,偷东西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这么说别人,不管是对长辈,还是对其他小朋友,懂吗?”
看来,荣甜上次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对于孩子的教育,是无时无刻都要进行的。过去,他确实是太少陪伴瑄瑄了,只是给予物质上的优渥,而这是远远不够的。
没想到,宠靖瑄一听见宠天戈在批评自己,立即噘嘴反驳道:“我没有胡乱说!项链里就有证据!我早就想要告诉你,可你从来都不听我说话!”
说完,他立即挥着小胖手,一把从宠天戈的手中把那条项链夺过去,当着他的面,低下头,用手指用力地压了一下项链的挂坠。
那是一个枫叶形状的挂坠,虽然不大,但却十分精致,连上面的叶脉都是栩栩如生,刻画得相当逼真。
“啪!”
一声轻响,原本看上去毫无奇特之处的枫叶挂坠忽然自动弹开了,原来,挂坠本身是闭合式的,里面可以嵌入一枚很小很小的照片。
“这不是她,这是妈妈!把妈妈还我!我要妈妈!”
宠靖瑄指着枫叶挂坠,满脸愤慨,大声吼道。
宠天戈这一次彻底愣住,他犹豫了一下,这才低下头,和宠靖瑄头碰头地看着挂坠里面嵌着的那张小小的照片头像。
果然,是夜婴宁,她大概也是觉得这个项链的设计很不错,特地从一张照片上的自己给剪下来了,可惜只能放得下小小的一块,所以她只剪了个头像。
看到这个,宠天戈也极为意外。
这条项链他的确见过很多次,但是没有想过,这里面居然还暗藏机关,而且居然还被宠靖瑄给发现了。
“我没有胡说,我没有撒谎!”
宠靖瑄见宠天戈不开口,急得扯住他的袖子,连连叫喊着。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最近几天的情绪变得起伏很大,原本,宠靖瑄是个很乖很安静的小朋友,在幼儿园里也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种孩子。但是现在,他也变得很容易生气,发怒,甚至会在玩着游戏的时候无缘无故发脾气。
“好,是爸爸错怪瑄瑄了,你没有撒谎。不过,你也可以仔细想一想,或许,这条项链是妈妈送给荣阿姨的呢?就好像荣阿姨后来又把项链送给了你,那难道爸爸现在就可以说,瑄瑄是个偷项链的贼吗?”
宠天戈平静下来,握着他的手,循循善诱。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宠靖瑄的脸色有些涨红,哼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这样吧,项链呢,爸爸先帮你保管,找个机会,我去问问荣阿姨,看看她怎么说。总要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就像你刚刚说的,爸爸以前都不听你讲话,你很不开心,那如果我们都不听荣阿姨讲话,她也不开心对不对?”
他继续哄道。
宠靖瑄认真思考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乖,先不要讲话了,粥都凉了,赶快继续吃。”
宠天戈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正说着,宠靖瑄的主治医生赵医生敲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