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旁观者,夜婴宁想,在这种时刻,她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
“你这一回去,可能以后都难以脱身,凡事都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周扬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郑重道:“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会出卖良心。我也会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但有周扬这样一句保证,夜婴宁还是放心许多。
归根结底,周扬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或许谢君柔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行为,可她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大义灭亲这种事只要没有落在自己头上,都是说得轻松,做起来难。
夜婴宁只希望,她能够悬崖勒马,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儿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真是奇怪,他怎么忽然就醒了呢……”
她摇摇头,转身回卧室,帮周扬拿几件干净的衬衫换洗,忍不住一边自言自语。
上次回南平,夜婴宁也亲眼见到了谢尧,真的是就剩一口气,说是活死人一点儿也不为过。
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他居然就清醒了过来。
难道冥冥之中有天意?还是说,这世上真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夜婴宁想不通,只好放弃去思考这样一个艰深的问题,只是心情复杂地再一次送走了周扬。
来去匆匆,真的是稍一停留,又走。整个家里,几乎都找不到属于他的气息了。
只有茶几上那束花,还有着被修剪的痕迹,证明周扬真的回来过。
她叹气,抽|出一支铃兰,嗅了嗅,又放回去,说不上此刻心头是怎么样的复杂情绪。
他不在的时候,她确实会有一种自由感,但也会隐隐挂心。现在他走了,她又滋生出些许寂寞,觉得家里实在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或许是心情不佳,夜婴宁在几个房间里走了一圈,总觉得壁纸的颜色不好看,有些陈旧,还有家具,似乎也不够时尚,这让她感到万分压抑。
她兴致一起,顿时想到要去家居城,把家中的摆设大换血一番。这样,等到周扬回来,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
夜婴宁立即出发,去车库拿了车,踩下油门就直接开往市区。
即将过年,家居城的人很多,打折力度也很大,大家都是想趁着新年置办新的家具,尤其是厨房卫浴等柜台前人满为患。
所以,夜婴宁果断地决定先去看壁纸,她想把卧室里现有的金灰色墙纸通通换成淡蓝色,这样更便于镇定情绪,快速入眠。
果然,等她走到这边,客人已经少了许多。
“我想要地中海式风格的壁纸,用在客厅的电视背景墙那一块区域。一定是要低碳环保的材质,对大人和小孩子的身体健康都不要有影响……”
夜婴宁还没有完全走到墙纸区,就听见一个略微耳熟的男声,似乎正在同导购说着什么。
这声音她绝对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忍不住略一探头,只看见个侧脸,但夜婴宁却将对方认了出来。
是杜宇霄,绝对是他。
因为他是香港人,说普通话的时候有些吃力,个别语音还带有粤语口音。再加上,上次在夜澜安和林行远的订婚宴上,他分明也在场,夜婴宁见过他,所以她不可能认错。
“好,麻烦你先找出来几样,我girlfriend刚去了洗手间,差不多快要回来了,我等她意见。”
杜宇霄对着导购又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甜蜜,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如是说道。
夜婴宁大惊,急忙收住脚步,刚好,身边有一个做宣传用的一人多高的易拉宝展架,她微微蹲下一些,偷偷躲在后面。
没想到在家居城遇到了杜宇霄,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girlfriend”到底是谁。要么是和他暗中有一腿的夜澜安,要么是新结交的女友,但无论是谁,夜婴宁都要看个究竟。
不多一会儿,从另一边果然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她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挽着这一季最新款的桃红色手袋,一见到杜宇霄立即露出笑容。
“挑好了吗?”
“我等你过来一起看。这几种都还不错,蛮符合你的要求。”
杜宇霄体贴地迎上去,亲昵地握住了女人的手,和她一起挑选起来。
“嗯,这个还行……那个颜色好像比较清爽……”
夜婴宁悄悄探头,确定不远处的女人正是堂|妹夜澜安无疑。
一刹那间,她的脑子里警铃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整个皓运的人都知道,林行远是夜家的乘龙快婿,虽然和夜澜安尚未举办正式的婚礼,但是他的身份是得到夜皓本人的认可的,近几个月也一直由他来打理着皓运的生意。
但是,没想到,就在这里,她居然无意间撞破,夜澜安竟然一直同杜宇霄把持着联系,还和他一起装修新房,难道是打算在未来继续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
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追求的林行远,大有非君不嫁的意思,这才说服了父母同意这桩婚事。
可婚期迫近,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劈腿其他男人,甚至还曾经为了这男人怀|孕。眼见事情败露,夜澜安这才嫁祸给了夜婴宁,顺理成章地将腹中的胎儿流|产掉,以绝后患。
真是一个心狠,手段又残忍的女人,对自己的骨肉尚且下得去手,更遑论对他人呢?
夜婴宁捂着狂跳的心口,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决定先离开。
她悄无声息地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上了电梯,到达最顶层的休闲区,随便选了一家甜品店走进去。
其实既不是渴也不是饿,而是受到了大惊吓,夜婴宁必须马上冷静一下。
整件事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外了,如果是夜澜安是真的改变了心意,觉得杜宇霄才是真正对她好的男人,那她大可以和林行远彻底分道扬镳,何必偷偷摸|摸,还要背负着变心的骂名。
而且通过坠楼事件、窃听器事件两件事,夜婴宁确定夜澜安不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或许在算计谋略上她不如男人,但绝对比一般的女人要聪明,她不会轻易铤而走险。
另外,在出事那天,当时的杜宇霄明明就近在咫尺,却那样能够沉得住气,显然也并不是一般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知道,夜澜安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只是,不清楚他是故意怂恿夜澜安拿孩子去要挟林行远,还是被迫接受她的这一决定。
“太可怕了。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
夜婴宁心头如是暗想,好不容易才定下神,她点了一份芒果西米露,刚一抬头,头皮立即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