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天戈大概只睡了十几分钟,然后便迅速地睁开眼,眼神略有迷茫,好像不是很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了。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彻底清醒,知道自己身处酒店的套房中。
男人的脑后抵在夜婴宁温暖柔软的胸口,短而坚硬的发丝刺得她有些痒也有些疼,但她不敢挪动,怕吵醒他。
见宠天戈醒来,她长吁一口气,总算可以活动一下几乎僵硬的四肢。
“辛苦你了。”
他从水里坐起来,翻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馨香的双|乳前,细细地嗅着,不时张开嘴,犹如孩童。
灵活的舌尖带来阵阵酥|麻,夜婴宁喘息不已,伸手去推宠天戈,口中咿唔道:“不行……”
他仰头,眼神明明已迷蒙如酒醉,然而却及时地止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头浸到了热水中。
等再起身的时候,宠天戈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欲色,甩落了一头的水珠儿,他站起来,跨出浴缸。
很快,客厅里传来他拉开冰箱,四处翻找冰冻矿泉水的声响。
夜婴宁不禁轻笑出声,随即也起身,冲洗干净浑身的泡沫,换好了睡袍走出来。
她低着头,一边系着腰间的束带,一边问道:“今晚你要回去吗?”
宠天戈仰着头,大口灌着凉水,一瓶下肚,体内的燥热这才稍稍减退了一些。他捏着空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回答道:“不用,我爸说,他不想再看见我,叫我滚蛋。”
夜婴宁的手指一顿,停了几秒,复又继续,点头“哦”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她深知这一次宠天戈闯的祸太大,即便他父亲能饶了他,傅家也不会轻易放手。而且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傅锦凉居然离开了自己效力多年的老东家罗拉集团,连丽贝卡?罗拉本人都无法将其挽留,可见她辞职的决心有多么坚定,看来是必走无疑,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父子之间没有真的仇恨,他现在这么对你,无非也是做给外人看,好让傅家心理平衡一些。”
夜婴宁走过去,双手搭在宠天戈的肩上,轻轻靠近他。
“我知道你后悔,可是你|爷爷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情况,他多年操劳,年轻的时候又在贫困地区调研了好多年,自然落下病根儿。”
这种时候,尽管所有的人都在责难他,但她不想那么做。
宠天戈微微垂着头,也不开口。很多事情,只得到别人的原谅还不够,或许,还要自己原谅自己才行。
他说什么都迈不过去这道坎儿。
夜婴宁抱住他,和他一起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
以前,她觉得他异常的高大,而且冷硬,像是一块锻造好的钢刃,随时能够刺穿对手的心脏,反而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她只将怀里的这个男人当成一个迷路的小孩儿,需要她给予保护和温暖。
他蜷缩在她的怀里,汲取着她的体温,犹如溺水的人一样,死也不松开手,将夜婴宁的几根胸骨都勒得泛起酸疼,恨不能钻进她的体内,与她合二为一。
“睡吧,我在这里。”
她轻声说道,在他的腮边落下一吻,轻如羽毛,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这么久以来,都是宠天戈在扮演着救世主、保护神的角色,帮她渡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尽管夜婴宁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他的身上得到了许多的好处,但那也的确事实,无法篡改和否认。
而现在,她能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帮助他在远离尘世纷扰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而已。
*****
宠天戈是被床头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困顿地睁开眼,艰难地辨认出时间,中午十二点整。
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似乎终于把几天来的疲乏都缓解了。
“宠先生您好……”
按照夜婴宁临走前的交代,前台特地在这个时间打来叫醒他,以免他错过午饭时间。
“好,谢谢,我下楼用餐。”
短暂的几秒钟以后,宠天戈已经清醒过来,他抓抓头发,放下电话,在床头看见了一杯温开水,下面还压着一张备忘卡。
“先喝水,然后记得去吃午饭。我在二楼的中餐厅帮你点了一份五谷杂粮粥,养胃。”
他拿起杯子,一边喝水一边眯眼,仔细看着上面的娟秀小字,落款是夜婴宁漂亮流畅的英文签名。
一口气把水全都喝光,宠天戈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露出多日来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鼻间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属于她的香气。他心思一动,拿起那薄薄的卡片在眼前晃了晃,果然,香气渐浓,那是在她写字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味道。
他舍不得撕碎,将它放在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的口袋里,打算贴身保管。
然后,宠天戈才哼着小曲儿,走进卫生间冲澡。
与此同时,夜婴宁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她离开酒店的时候,宠天戈还睡得正香,手臂大|腿都缠在她身上,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不将他弄醒的前提下,脱身下床。
苏清迟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说现代科技令空间的距离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然而在快节奏的生活之下,很多朋友一旦分开,便再也不是想见面便会马上见到。
一想到再也没有人和自己一起去商场血拼,或者悠闲地享受下午茶时光,互相倾诉着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小秘密,夜婴宁的视线立即就模糊起来。
她连忙抽了一张纸巾,小心地擦拭着眼角上的泪痕,不想让苏清迟临走前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在机场的VIP候机室内,夜婴宁见到了苏清迟和她母亲的护工,却没见到她的母亲。
“我妈妈稍后从特殊通道登机,她没法坐在轮椅上,只能在特制的病床上。”
苏清迟平静地解释着,脸上丝毫没有哭泣的痕迹。
即将离开家乡,而且几乎不可能再归来,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清迟……”
夜婴宁刚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就已经完全哽咽,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抱住她不放手。
“婴宁,我真是太傻,太傻了,我居然到现在还抱有一丝希望……”
苏清迟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就再也停不下来。
其实情绪这种东西就是如此的神奇,如果隐忍得住也就罢了,一旦决堤,就会如同洪水泄闸,狂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