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很累,他趴在桌上揉着太阳穴,一千五百人变成了三千人,的确是好事,好在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同样对现在的他也是坏事,坏在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支撑。
一双轻巧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揉捏着,宋江知道肯定是盼儿,这几天,每当宋江坐得想的头疼,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盼儿就会静静的走过来帮他捏捏肩膀,捶捶后背。如果是倩儿在,调皮的倩儿会缠着他叫他休息,会朝他的脖子里哈气,会跟他撒娇。
宋江觉得自己很辛苦,偏偏穿越到这个时间如此紧迫的时代。宋江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孩在身边照顾他。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宋江给李县令请求聘请幕僚的信送出去了。
第二天,本县几家大户送来了十几车粮草,几十把朴刀,还有一些布匹。
第三天,赵县尉又来了,送来几位屡试不第的士子,宋江将手中的琐事一一托付,才算轻松了些。
第五天,大姐夫周平来了,运来五千斤熟铁,一个蒙古奴,一万六千斤的粮食,十二匹马,六十七个成年男丁。周平有些愧疚的告诉宋江,他刚回家时就准备给宋江筹备物资,结果遭到家里人的一致反对,怕万一宋江万一心怀不轨连累到自家。直到李县令邀请全县大户商谈怎么支持宋江的民军时,家里人才改反对为支持。
第七天开始一直到第十五天,本县征召的粮草物资男丁陆续到达,粮草二万三千斤,钱财九千六百贯,武器三百把,壮丁二百一十七人,铁匠三户,生熟铁一万斤。
到这天为止,基本是李县令能做到得最大的支持了。
训练一直在进行,依旧是纪律方面的训练,宋江焦急的等待,等待河北大名府的消息。
第十九天,济州府衙的一个提辖来了,带来全济州府尹亲自向全府所有富户募集而出的,马匹五十四匹,粮草七万斤,钱十二万八千六百贯,成年男奴三百七十一人,铁三万斤,弩弓一百三十把,弩箭约两万支。
宋江知道,这是府尹大人对自己保住他的乌纱的最大也是最后支持了,不可能会有下一次了,以后要全部靠自己了。
整个宋庄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或者说是一个集市了,整日的叮叮当当,人喊马嘶。营地扩建得已经足够住下三千人了,可惜里面还只住了六百九十四人。成片的马厩搭了起来,足够放下一千五百匹战马,里面只有七十三匹。所有人的队列训练已经快进行一半了,大名府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第二十八天了。
终于,在宋江准备亲自去一趟大名府的时候,第三十天早晨,又是小六,急匆匆的告诉宋江,远处来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宋江站在庄口,看着人声鼎沸的队伍,或者说应该是马声鼎沸。万马奔腾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千马同行就已经把他震撼住了。放眼望去,全是马,战马!还有无数的大车小车,数以千计的赶车推车挑着担子的行人,唯有震撼!
最前面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人,孙俊真和路仲达。后面的车里一个女子翘首眺望着,那是他的二姐宋娟。
宋江笑了,远远的就跑了过去,直到现在,他心里一直压抑的大石才算卸下,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路仲达此去河北,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曲折。去时自然是顺利,不到几日便到了大名府,随即便到孙俊真的府上,一则和孙俊真商量物资一事,二则,自己也缺人手,那可是一千多匹战马,哪是随随便便几个人就能赶动的?再说这年月路上也不安宁,遇见匪还好些,遇见兵就麻烦了。
此时的孙俊真碰见了和周平一样的烦恼,自己信誓旦旦答应内弟的事情,办不下来了。人是已经买了不少,铁器一类可还没开始,因为老太爷发话了,缓办。老太爷自是也有自己的理由。
面对孙俊真的质疑,老太爷把他拉进房内说道:“主户结社之事我也知道,咱们河北两路结社的也不少,可你见过哪家结社是象宋江这样的?旁人结社兵器马匹俱是各家各户分别置备,这宋江倒好全是自己全权操办,就这也说得过去,可说是大家集资统一购买。可这在这买人算个什么回事?买这么些人回去,是种地还是当兵?种地的话他们家有这么多的地让人种吗?当兵的话就问题更大了,他自己练这么些兵究竟想做什么?这些都是私兵,想造反吗?”
孙俊真哑口无言,可自己都已经答应下了,现在不能成诺怎么办?老太爷见他两难的样子最后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也为难,毕竟事情都答应了,所以我也不说不给办,只说要缓办。宋江要是有法子,自会送来官府公文,官府公文到了咱们再办,那时就算出什么岔子,咱们讲官府公文呈交上去,也能脱罪。”
孙俊真连连点头,毕竟还是父亲老而弥坚,看的深远。所以这事情便拖了下来。直到路仲达的到来。待路仲达到,将济州府衙的文书,侯相公的札子给老太爷看过,老太爷苦思一夜,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孙家老太爷把家分了!长子次子分家,还是老太爷的主意,在大宋朝不得不说是个新闻。不过老太爷分的也忒偏心了些,所有自家手里的房屋商行产业都归了次子孙俊平,其他的马匹,人口,钱粮除了家中必须的都归了孙俊真,真叫人咄咄称奇。
其实这也怪宋江干得太露骨了,不过也不怪他,他也是无奈,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好不容易抓住时机,再不做就不成了。老太爷一听宋江的举动就明白了,他心里就剩两个字:“造反!”老太爷想了很久,这可能是机会也可能是绝路,遇见机会要不要赌一把?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现在他决定赌上一把,要是宋江真的反了,大儿子和他是至亲必是脱不了身的,还不如把他开除出籍,全力辅助宋江,现在大宋危机四起,若是宋江真的能有所成就,那自己家族能得到的回报将是无可伦比的。如是不成,还有次子孙俊平在,也能守住自己家的基业。
孙老太爷的魄力不得不让人佩服,中国古代的商人向来是不缺胆气的。历朝历代翻天覆地的时候都有一批商人在幕后投机着。甚至还有吕不韦这样的营国商人。
既然已经被逐出家族,孙俊真便再无忌惮,在大名府全力的赎买男奴,路仲达则带人继续北上真定府。去的时候一路倒是顺利,到了他兄弟的庄上,这儿已是河北西路的北端,距离宋辽边境不过百里。
等到了庄上,久别重逢自是亲热的很,他把事情和兄弟一说,他那兄弟也是开心。他守着自家的家业,苦于年复一年的小股辽军袭扰,这上千匹马匹寄存在他家也是真难,还得晚上偷偷放出去透气,白天须得关着。不然万一哪天被辽军哨探发现了,必有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