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种家名将,两个打了一辈子的仗,不知见了多少的尸山血海,也不曾掉下一滴泪水的老将,而现在老种热泪盈眶,小种更是哽咽出声,二人顾不得擦拭一下,齐齐上前来,给宋江深施一礼,宋江急忙侧身:“两位将军莫要折杀了小子。”
老种言道:“小郎君这曲词,值当老夫这一拜。”小种更是歉道:“请小郎君恕种师中方才无礼之罪。”宋江急忙说道:“这本就是两位老将军该当得的,小子无半句虚夸。”这时殿中人们才算醒来。其实何止老种小种听得心潮澎湃,在场的老将哪个不是感同身受,只是这宋江是将此词送与种家二人,他们就算想落泪,也只得强忍着。
郓王赵楷笑了,他抱拳道:“恭喜两位将军。”二种惊讶:“郓王,何喜之有?”徽宗却是心有所思的笑看着自家最喜爱的三子。郓王道:“此词一出,必要传唱千古,两位老将军的忠烈也将随着这词千古留芳,万世不腐。这还不算喜吗?”
二种面带喜色,宋江谦道:“王爷过奖,两位老将军一生为国,本就会名垂青史,小子不过锦上添花而已。”熟知历史的宋江明白,这位二种口中的郓王与大宋朝其他的王爷不一样,最是好权势,一心想着登基大宝,在靖康年间那出三父子间的闹剧,他倒是算最可怜的一位。
徽宗现在看宋江是越看越顺眼,虽然他自己填的词总是风花雪月或者求仙得道一类,却不影响他也喜欢这豪放大气的诗词,他亲自走下御座,竟然拍了拍宋江的肩膀,按理说这宋江被皇帝拍过肩膀应该受宠若惊,可惜他没有这感觉。
徽宗赞道:“朕小时候每每唱到大江东去都能感到那豪情,不想今日我大宋又出了一位豪迈不输于大苏学士的才子,可惜你现在重孝在身,不然今年必能榜上有名。”
徽宗言道宋江能榜上有名,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会榜上有名了。宋江急忙躬身谢过,众臣更是齐齐拍马,言道:“皆因当今天子有德,方降才子于世”之类的言语,只把徽宗哄得龙颜大悦。天子开心,做臣子自然也要开心,这开心之余,便不再好争锋相对,他们不好说,宋江依旧还是要说的。
宋江也不管那些,只施礼问道:“陛下,草民刚才与刘将军的东道,草民恳请陛下应允。”徽宗见宋江坚持,无奈道:“朕便允了你,端午上午,你便在金明池畔西门校场,行那骑步二场,下午,去金明池争标,如是三场都赢,朕另会重重赏赐。”
宋江急忙叩谢天恩,旁边茂德帝姬却是仿佛想起什么,脸带喜色。
这些小事说毕,便要议那伐辽的军国大事了,宋江郓王帝姬都是不可参与之人,便退了出来。宋江在宫使带领下,便要想先行回营,不想后面有人呼唤。宋江回头一看,正是郓王。郓王向他招招手,宋江无奈,只好过去行礼。
郓王挥退了宫使,张嘴问道:“我派人给你送的信,你可是收到了?”宋江感谢道:“草民收到了,感谢郓王爷的提点。”谁知郓王摇摇头:“你不用谢我,这信不是我写的,你如是真的要谢的话,今天申时到潘楼来,到时写信给你的人会到场,你自己亲口道谢罢。”说着也不等宋江接话,便扬长而去。
宋江心下无奈,不管怎样总是一个王爷要自己前去,也无法推辞,只好怏怏的回营去了。回到营里已是近午时了,营中各级官兵依旧操练着,宋江想起过几日的演武,将全军连长以上军官召集起来。宋江也不瞒人,一五一十的将童贯高俅欺压济州义勇之事说了一遍,全军俱是气愤不已。
宋江止住大家的骂声说道:“现在骂人是不顶用的,要是能骂死人也不用刀枪了,现在咱们必须得想出法子怎么赢,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宋义接道:“三郎,水军争标咱们打小在水里泡大的自然不在话下,对步军咱们倒也是不怕,用鸳鸯阵该能迎敌。怕的倒是骑军,这演武一不好用弩弓,二不好上陌刀,光是只有长枪怕有些为难。”
宋江点头:“我也是为难,现在大家都在,正是集思广益之时,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行与不行大伙议论议论。”
大家各抒己见,直直议了一个下午,也没拿出个好用的法子。这也的确是无奈,要是真在战场上,宋江有好几个法子能赢,不过那些法子实在阴毒了些,演武来用不合时宜。眼见红日西垂,宋江见时辰不早,要去赴那郓王之约,草草散了会议,让各级军官将此事与众军夜晚操练时说一说,鼓舞一下士气。自己匆匆带上五六个亲兵,上马往城内疾驰而去。
宋江初到汴梁,地形不熟,好在潘楼名气不小,路上借问几次,好歹算是在申时之前赶到了。众人下马便往里走,门前迎客的小二上来招呼。宋江说道自己是来找人的。小二问道:“客官可是姓宋?”
宋江点头答是,小二答道:“方才已有两位公子到了,正在三楼地字号房等您,请随我来。”宋江交待自己亲兵在楼下用饭等他,便随着店小二上了那楼。
这潘楼名字不小,楼内装饰也没污了自家偌大的名声,内里雕梁画栋,装修豪华而不失典雅,墙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画,却也不知是真伪,可就算是假的,也算仿得精致。楼下都是如此。楼上更是奢华,即到三楼,那过道上一排歌女倚墙而立,随时等着包厢内的时刻召唤。
小二将宋江带到地字房门口,轻叩房门,内里传出正式郓王的声音:“何事?”
小二说话轻言细语:“客官,您等的客人到了。”
就听郓王在里面答道:“那便请进来。”
小二轻拉开门,请宋江进去,再轻轻把门带上。里面宽敞的很,与另外房间用的黄梨木屏风隔断,正对门一排窗户敞开,清风徐徐,窗外景色却是宫城之内,里面坐了二人,正对门的便是郓王千岁,还有一位年纪轻些的年轻公子,身着绿袍,头上戴着一个书生便帽,满面笑容正看着自己,一眼看去却是有些面熟,又不知是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