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见他僵在当场,心中大定,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那人一定是得了命令不可伤害自己,所以才现身出来恐吓,希望拿回宝剑。
“那把剑对你很重要?要是你告诉我这其中的缘故,我不是不能把它给你。”既然知道了那人不能动手,宋江已经在考虑如何摆脱此人了。
不料那人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冷冷的说道:“你不需要得意,我只是这几日不能杀你,过得几天你出门的时候最好注意些。”说着转身便想离开。
“等一等!”宋江心中有些不忿起来,“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把剑还你,否则等我去了辽国未必能回得来,如果我战死了那剑落到了辽人手上,到那时你要寻回它怕是难了。”
那人刚刚转身没走几步,听着宋江的话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最后站住也不回头:“什么问题?”
宋江表情庄重起来:“以你的身手何不从军报效国家,何必要做别人手中的刀,过着不能自己的生活?”
那人呆立一会,发出几声冷笑:“报效国家?这个国家给了我什么?它不值得我去为它拼命。反是你们,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得了这个国家的无数好处,你们又真正的报效国家了?除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外你们这些人还做了什么?”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竟然有点似女声。
这是个太监?宋江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人竟然是个阉人,难怪话语中有这么多的怨愤。
“这位公……大侠”宋江及时的把自己的话头转了回来,他差点就把公公二字喊出了口,此人既然乔装打扮肯定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自己没必要去无端招惹祸事,“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朝廷重臣,不过是个草民罢了。”
那人一转身,脸上蒙着的黑纱摆动一下:“我的剑你不想还?”
宋江有些啼笑皆非,这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的人现在还像是自己欠了他的债一般。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对这人提不起丝毫的恨意。
他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懂剑术,那把宝剑自己也就是能带着身上做个装饰,真正上阵靠的还是刀:“可以还你,不过你要发誓不能再用那把剑来对付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只是不想再被你的剑刺一次。”
那人当即答道:“可以,我下次杀你的时候用这把!”说着把手上的剑扬了扬,宋江哭笑不得,这人的脾气也是太过古怪了些,像个孩子似的。
宋江翻身上马,轻轻一催,踏雪撩起蹄子前行。那人愣住,不知宋江一言不发而去是什么意思,又无法阻拦与他,只好避开一旁。
路过那人边上时,宋江挥手和他作别:“等我进入辽境之时你再来找我取剑,另外替我转告童太尉,这些恩怨来日必报!你也一样。”说着双腿一夹,踏雪一声嘶鸣奔了出去。
巷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人孤零零的站着,胸膛起伏,也不知是喜是怒。
那人木立一会,忽的发出一声尖叫,右手一抖一道白光闪过,边上太师府院墙内斜伸出的树枝高高的掉落下来。
“你躲不了的,不管到哪我都要拿回它!”那人低声自言自语,语气坚决无比!
周安安半躺在绣垫上,百无聊赖的用手搭着心爱的瑶琴,指尖时不时的拨动一下,发出“铮铮”的清脆琴声。红玉跪坐在她案几边,细声劝说着什么,她只是摇着头执意不肯。
这时,院外一个小厮推开柴门,急急的走了进来。红玉见有人进来起身迎了出去,那小厮看见红玉连忙禀报:“外面来了一位宋大官人,说是要见安娘,红玉姐姐,让不让他进来?”
话还没说完,屋里“啊”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铮”的琴声。红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家姑娘听见了小厮说的话。
红玉点头说道:“你快将他迎进来,那是姑娘的恩人,不可怠慢!”
小厮应了匆匆的出去,红玉回头见安安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出门,急道:“姑娘,你身子不适就不要起来了,我在门口候着宋公子就好。”
安安却是笑容满面,精神也像好了不少:“不用你多说,我怎能坐在这儿等他,太过失礼了。”
说着慢慢往外边走着,红玉无奈只好抢上前去扶住,二人走到院门口不断向来处张望着,不到一会,就看见宋江出现在小径前端。
宋江刚刚拐过弯,一眼瞧见安安主仆二人已经站在院外等着,快步上前。安安见宋江真是来了,脸上浮出一片红云,缓缓下拜:“奴家多谢公子大恩!”
宋江急忙过来搀住,嘴里责怪:“安安,你怎的如此见外,大家都是朋友无须这样客气,”接着对红玉说道:“还不快扶你家姑娘进去休息。”
红玉撅着嘴哼道:“早教你在里面等着就好,偏要出来迎,现在两个又客气来客气去,也不怕人笑话。”
安安朝宋江笑笑,转头瞪了她一眼,红玉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忙搀着安安进门,宋江心底轻笑,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安安迎了宋江进屋,分宾主落座。
勉力行了段路,她身上刚刚敷好的伤口又挣裂了不少,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不觉额头布满汗珠,眉梢轻轻抖动。
红玉见状又气又疼,嘴上嘀咕:“自己都这般模样,叫你在里面等着偏不听,非要出门现在可好了。”
宋江也觉察出不对,关切问道:“安安,你这是怎么了?”
安安轻轻摇头:“我无甚大碍,或是刚才动得急了些,拉到伤口了罢。”
红玉向宋江告着状:“公子,我家姑娘在开封府吃了好些苦头,回来才是敷过药还不能走动,刚才非要出去接你,怕是伤口裂开了。”
宋江吃惊:“那你还不赶快扶她进去看看,这时候要卧床将歇,怎的还坐在外面。”
红玉气鼓鼓的怨道:“我说过了她不听我又能怎的?”安安瞟了她一眼,转脸摇头说道:“奴家不要紧,三郎不必担心,不过些皮外伤罢了。”
宋江见她口中说不没事,脸上依旧冷汗滴落,怕是在勉力支撑,心下感动,知道她是怕冷落了自己。
宋江不再说话,只是起身过来把安安搀扶起来,温柔低语:“不要强撑身体要紧,我扶你进去躺着,你要乖乖听话。”
安安大羞,连脖梗都是红了,半倚半靠着由着他把自己搀进卧房。宋江半抱着将她轻轻放平,红玉已经是拿好伤药在一旁等着了。宋江放开手,安慰安安几句,示意红玉上前,自己先避开出门,在外面等着。隔了一会,红玉已是料理好了,出来唤宋江进去:“公子,姑娘已是好了,请公子进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