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还未曾走出殿外,忽听得后面有女子呼唤之声:“将军留步!”
宋江讶异回头,谁会叫我?却是方才那认人的小宫女出的声。
小宫女见他回头,急忙跪倒在地,哀声说道:“将军,婢子方才奉命指认了各位娘娘,还请将军带我离开,婢子愿意侍奉将军左右。”
宋江看着她盈盈拜倒粉脸含泪,惊惧的模样,当下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恐惧自己走后被人报复。心中有些犹豫,方才她还算是配合,不带她走的话,这个女孩是必死无疑的,犹豫问道:“你可会骑马?”
小宫女立时答道:“会的会的,婢子随陛下和几位娘娘便是从中京乘马而来。”
宋江点点头,挥手叫她过来。正好跟随自己出去,他还可以询问一下这宫中的事情。宋江示意方才接到命令的亲兵继续进行甄别,自己大步走出正殿,小宫女一提长裙,急急的跟了出来。
庭院内,辽主的妃子儿女已经被义勇军士看管一旁。宋江自顾自的走到院落一角坐下,小宫女跟着过来,颤巍巍站在他的身前。宋江瞧了她一眼,语气和缓问道:“你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有些紧张,犹豫着答道:“婢子是汉人,本家姓珞,唤作珞瑜。”
“你无需害怕,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既然都是汉家子民,当带你回南面去。”宋江有些怜悯的看着珞瑜,语气温和许多。
珞瑜微微福礼:“谢谢将军成全,婢子愿意追随左右,侍奉将军。”
宋江笑笑,并不说话。等回了南面,让姐姐安置就是,自己也无须操什么心。
这时天宁寺外传来清脆马蹄声,有兵士进来报说,三面城门都已经占下,只是宫卫都衙还在僵持,辽兵依靠衙内建筑而拒守,一时之间攻不下来。
攻不下来?宋江吩咐道:“攻不下就别再攻了,兄弟们安全要紧,在外面围住,不教有人突围便可。”兵士得令急忙前去下令。
天宁寺的正殿中已经开始上演一场闹剧,宋江的话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要是家中后台不硬的,全部要被杀死!
还没等兵士挨个问话,殿中的男女老幼就纷纷涌上前来,自报家门,生怕自己说慢了一步,落下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一统计,当真是惊人得很,这些竟然个个都是高官显贵的家人子女,没有一个能落下旁人多少的。不过转念想想也不足为奇,能陪着贵妃亲王们在殿中祈福之人,身份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负责此事的亲兵犯了难,这么多官职一下记都记不住,哪里还分得清谁大谁小?这其中连王爷的家眷都不止十个,该杀谁留下谁?义勇亲兵头大如斗,心中暗想还是请首领发话吧,这活俺还是干不了。
宋江听得亲兵的话语,笑得前俯后仰,指着亲兵笑骂:“你这个憨货,罢了,你问问是不是都能骑得马,能骑的带走,不能骑的就留下。”
站在一旁的珞瑜接口说道:“将军,不需问的,这辽地不论男女老幼,都是骑得马开得弓。”
“哦?”宋江饶有兴趣问道:“那你开得几石猎弓?”
“婢子家父也是军中小吏,自小也跟着父亲打过猎,能开两石。”
宋江更是有些兴趣,看看珞瑜这细胳膊细腿的苗条身段,竟然能开两石的硬弓,当真是看不出来!
有了前车之鉴,殿中辽国王公贵女们无比的配合,义勇军的甄别轻而易举。不到一刻钟,殿中大小人等都查的清清楚楚,全部被依次带到院中。
宋江命人把这些宫室贵女、王公贵戚们点算清楚,足有三四十个!
这边已经全部完成,宋江再派人通知其他各处人马,一刻钟全部赶到宫城南面的启夏门会师。稍歇了片刻,兵士驱赶众多俘虏上马,宋江带人直奔启夏门而来。
不多时,义勇全军已经聚会在启夏门门外,除了进攻宫卫衙门那队人略有损伤之外,其他各处基本都是完好无损。去辽帝后宫洗劫的那队人马,到得最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辽主从中京带来的数百袋金银珠宝,数量太多,实在不好搬运。
各队抵达之后,各自清点了一下人数,都已经到齐。派了一队人在左右挟持着几十个俘虏,分派好了行军队列,宋江大手一挥:“众家兄弟,现在咱们便要南下归国回家了!走!”
众军齐齐欢呼,策马沿着宫城前的大道向东奔驰。燕京城开阳门离宫城很近,从启夏门到开阳门也就是东走不到一里。由于事先得了萧谟鲁将军的军令,虽然能听见宫城中喧嚣成片,喊杀连连。开阳门守军仍是一动不动,也不敢关闭城门,只能傻呆呆的看着成千人马呼啸而来。
开阳门不过数十个守军,还禁不住义勇前锋的一个冲锋,就死的死逃的逃,城门洞开!大队紧接着前锋身后,不紧不慢的行出开阳门往南直去!此时太阳刚过中天,时间还未过午时。
燕京南面,义勇军先行南下的人马早已经在五里外等候多时了,老远看见城门处冲出一彪军马,这定是自家首领带大队出来了!
留守的队长连忙打起军旗,示意自己的方位。那支队伍即刻拐过一道弧线靠了上来。两军会合之后,一起向南扬长而去。
辽国燕京到大宋雄州路程只二百多里,马上疾行也就不要两天的功夫。义勇军将士眼见马上就能回国,都是兴高采烈,一路行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他们已经在异国境内孤军奋战近月时间,谁不想早点回家,谁不想睡个安稳觉!
越是在此刻,宋江越不敢大意,要是临归国之时中了辽军的埋伏,他可就万死莫赎!义勇军远远的就把哨探放了出去,在大军周围二十里之外巡视游弋。
大军一路快速南下行到天黑,各路探马回报均是平安无事,宋江暗笑自己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不过小心总是无大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义勇军当夜便在燕京城南五十里处,高粱河畔扎下营地。野外宿营,人不脱衣马不离鞍,周围十里放出岗哨小心戒备,二十里外哨探巡视。
这一夜宋江都是提心吊胆,直到第二日拂晓,四处哨探回报,周围并未发现有兵马踪迹,此时心中才算安定下来。看来萧奉先还算守信,或者他现在脚步尚未站稳,也怕在我手中证物流传了出去。
太阳刚刚升起在地平线上,义勇军将士便已经用好朝食,整齐上马准备开拔。至于那几十个战俘,虽是受不得这般的苦累,不过受不得也是得受了,也没有人回去管他们的心情愉快与否。
倒是珞瑜让人刮目相看,别看年纪不大,当真如她所说是骑得马开得弓,算是能吃苦耐劳的小姑娘。跟着大队行军这么久没叫一声苦累,早晨起来还是精神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