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已是十月之初,天气转冷已到了初冬。金国都城黄龙府地处北国,十月天气房屋外面冷风刮面,不少的水塘都覆了层薄冰,出门都要披上貂裘。
长乐的这些日子有些怏怏不乐,不管干什么都没了心思,整日的只是呆在房中托腮发愣。今天是郎主带众多宗室亲王出门围猎的日子,要是从前遇见这事情,她早就整装前去宫中等候了。可是今日,到现在却还是坐在窗前,慵懒地丝毫提不起出门的兴趣。
“长乐!”一个声音老远便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重的脚步声,长乐知道这是她四哥兀术来了。
兀术和长乐是一奶同胞,都是元妃乌古论亲生。在诸多的弟弟妹妹中,兀术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幼妹,不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稀有之物,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长乐。兀术也知道长乐最近心情不愉,什么原因他心中自是明白,可这种事旁人说什么也没有用处的。
今日兀术大早起来,本以为长乐最积极这种事,该早就到了。不想等他赶到宫城,却发现长乐还未到,这可是大为反常的事情。从前只要是围猎长乐几乎都是第一个到的,这才急忙赶到长乐的府上,看看自己妹子是不是身子不适。
兀术敲了敲门,房中传来长乐郁郁的应承声,推门走了进去,见自家的妹子靠在窗前坐着发愣,面前摆着一封书信。
兀术有些奇怪,长乐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怎么今日转了性安静起来?
“兀术哥哥坐,”长乐转过头,眼中有着一丝迷离之色,“兀术哥哥这么早来我这,可是有事?”
兀术有些吃惊,自己这不过十几日不在黄龙府,怎么妹妹瘦成这副模样?着急问道:“长乐,你身体不舒服?脸色如此之差!”
“有么?”长乐这时才像方醒一般,急忙照着镜子,而后颓然放在一旁。
兀术无比疼惜说道:“好妹子,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这才十几日不见,怎就憔悴成这个样子?要有为难之事尽管和哥哥说,我必帮你办到。”
长乐默默摇头,她自是知道心中想的是何事,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对兄长诉说。她就是再大方,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还是知道害羞的。
见到妹妹只是摇头不语,兀术心思一转,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试探问道:“是不是因为宋江?”
长乐有些害羞起来,不过也是点了点头。
兀术看这妹妹憔悴的面容,心中大是难过,话锋一转强自笑了起来:“我家长乐往日眼界可是高得很,现在终于开始想男人了,这可是好事情!我要去告诉父皇,让他也知道,他最宠爱的小公主有了情郎。”
“不要!”长乐立时大羞,“兀术哥哥要这么做,长乐就不理你了!”
兀术哈哈大笑,身体已是直不起腰,“好了,不和你玩笑了,父皇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启程了。咱们快些去吧,不然父皇会生气的。”
长乐被兀术笑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将兀术往外直推,口中撒娇道:“我现在便换猎装,你出去等我,千万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旁人!”
在东京汴梁城,也有几个人在议论着宋江,不过这几个都是男人,而且是年纪不小的老男人。
在户部尚书侯蒙的家宅中,端坐着几个朝廷官员。上首的就是侯蒙侯相公,中间是太常寺少卿李纲,最下首的正是那位宋江过去最敬佩,现在最无奈的七品小官宗泽宗汝霖。说到宗泽,原本历史上他现在正被某位朝廷重臣以“莫须有”的罪名软禁在镇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宋江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出的风刮到了,现在他还能悠闲的再汴京城中大放厥词!
其实宋江也是倒霉,宗泽此人生性耿直,最看不惯两面三刀的投机小人。很不幸是,宋江早就被他划入此类人中去了,而且还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于是乎对于宋江的一举一动,他是特别在意时刻在心,这可能也算无妄之灾的一种罢。
这时在场的人们议论的正是宋江之事,李纲还算好心,把宋江的原话加工了一下,显得婉转了些这才和大家商议此事。不过就算他说的再婉转,其中的含义也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宁可解散义勇军,也不能负了茂德帝姬!
这个答案说出来,在场的诸位大臣均是摇头叹息,也不知这个宋文启是如何想的,大宋的驸马爷有什么好当的?但凡有些能力和抱负之人就不会去想当这大宋朝的驸马都尉,何况他现在都已经被封了济宁侯,比驸马都尉整整高了两级!
要说他是贪恋美色,这也有些不通情理。茂德帝姬虽说是当朝公主中最貌美的一个,可是以宋江现在的身份,什么样的美色不可得?要知道自李唐以降,高官显爵之家蓄家妓成风,当朝的各位大人,谁家中没有十个八个,更别提蔡太师童太尉这一类人家中,妓乐均是以百而计!当驸马有什么好?一辈子只能尚公主一人,出门连其他的女子正眼都不能瞧上一眼,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其他的原因的话,那也只有一个情字可以解释了,或许宋江和茂德之间当真有情。这是在座的大部分人心中所想,除了宗泽。
成见这种东西实在不好解释,宗泽自从在潘楼中闻声不见人识得宋江之后,一直对他印象大大不好。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看人不免偏颇。
按照宗泽的意思,那便是成全宋江,组织御史进行弹劾,要宋江尚帝姬交兵权!这么做的理由就是:宋江此人心术不正,绝非善类!要防患于未然,不能重演五代之祸!
宗泽的观点太过偏激,在场的另外二人均是摇头不允。
照侯蒙的想法,此事尽可以押后看看再说。宋江现在不过民军的首领,现在义勇军经过辽国一役死伤惨重,都没剩下几个人了。再说结社民军均是济州本地的主户,家中都有田产还有父母妻儿,一旦战事一消便是要解散的,根本无关大碍。
侯蒙对宋江的观感与宗泽是截然相反,自从在梁山水泊一遇便对他赏识有加,认为宋江是不世出的才子。现在看来,自己的看法果然不错,宋江不光文采见识过人,而且能征惯战。这等才华只要假以时日必是大宋的栋梁,要是尚了帝姬平生再不能得志,那样实在是可惜了!至于宗泽所言宋江苟且专营,不择手段两面三刀之类,侯蒙大大的不以为然,这个世道不能借力用力,怎会有出头之日?起码宋江甘愿为国赴死,这等品质就是一等一的忠臣赤子。
李纲的看法正好是在两人中间,他倒是不怀疑宋江的报国之心或者有什么反意,他只是对义勇军了解得更多一些。他深知义勇军将士对于宋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感情,在辽国时日虽是不长,可知小见大,义勇军中不少的兵士只知道宋江,全然不把他这位朝廷派来的官员放在眼里的这一幕,他是铭记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