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他在这片漆黑中睁开双眼。
“不!爸爸!不!爸爸!”
他听到了哭声,哭的那样撕心裂肺,好像整个心都碎了。
这哭声,让他心里一片刺疼,是谁在哭?
他在雾气中摸索着前进。
前面是一片下着灰雪的世界,四周是破旧不堪的建筑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腥臭味。
忽然间,他被灰雪世界包围,四周静极了,只有落雪地刷刷声,透着一阵难以言悦地寂静。
“不!爸爸!不!爸爸!”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悲哀中带着疯狂。
他被这哭声牵引着,加快了脚步,穿过残败的房屋时,他透过门缝看到一双双警惕的目光。
他没有时间流连,随着那扯动人心的哭声,走到一栋被火烧成灰烬的院中。
院中的一切都被烈火吞咽,唯剩一棵巨大的松树挺立在院子中间,有个东西悬挂在树上,随风摇摆。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居然是具干枯的人类尸体。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的看到人类的尸体,心头突突跳了起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爸爸……”树下,一个女孩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背影那般熟悉瘦小,以至于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思果……”他的心都要被她的哭声撕碎了,他几乎是冲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别哭,别哭……”
“不!不!不……”思果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似的,她只是扑倒在尸体上,无限眷恋地拥抱住那男子隐约发臭的尸体,哭泣,“不可以……我不准许……”
“思果……”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声音里满是惊痛,“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在这里,你不要难过,我不准你难过……”
他强行将她的身体搬过来,正要出声安慰,忽然,一滴鲜红色的血泪从少女晶莹的脸庞流了下来。
这滴泪正落在他手上,他心痛得几乎快要疯狂,他看着掌心那刺目的红泪,缓缓抬头看着她。
她的脸依然白晰,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般,白晰透明,但那双眼睛却是鲜红色的,一行行血泪直往下落,将她雪白的制服前衫浸得鲜红。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惊悚,他终于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
他睁开眼,四周依旧是黑暗无边。
“殿下,怎么了?”一个柔和的女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他坐在棉软的床上,一身的冷汗,然后低头去看掌心,掌心干干净净,但那滴血泪留下的剜心一般的刺痛感仍在。
一袭白衣的侍女推门走进来,她手里端着一支插着白色蜡烛的烛台,一脸关切地问:“殿下,哪里不舒服……”
他急切地喘息着,用手按住心脏,委实刚刚那个梦太过吓人,但是更让他害怕的是,那个梦居然是关于思果的。
这个梦,是否在向我预示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没睡下去的心情,一揭被子,吩咐侍女:“我要出去,给我准备坐骑!”
“可是殿下,现在才凌晨三点……”侍女犹豫。
他没空和她多说,急急将脚套进靴子里:“快!”
跳下地,转身又去枕头下抽出他的两把长刀,一左一右连鞘插在腰间,几步就迈出了卧室。
侍女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他的外套追在身后道:“殿下……殿下……”
他回过身,一把揪过外套,胡乱穿上,就朝楼下走去。
半年前,他回转水帝城,原想带思果一起来水帝城上学,却被思果婉拒,思果家境况不算好,原本支持她在冰火神殿念书已经很不容易,加之现在母亲过世,房舍被毁,安思臣把所有的存款用来修缮房屋,哪里有钱给女儿继续念神术?
他原是打算资助思果继续念书的,但那孩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单纯,骨子里却很倔强,竟然不肯接受他的任何资助,而是凭着自己刚刚获得的中阶神术师指环,开始在附近村镇接一些中低级的任务,希望能赚够学费之后,再来水帝城上学。
真是该死!他应该用绑的,将她绑来水帝城。她虽然已经通过中阶,但是毕竟只是个新手,又没熟人介绍,那些颁发任务的告事官一定不会给她什么好任务,多是些累得要命才赚一两枚银币的任务,依靠她那种速度,筹到十万金币,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更别说她一个单身神术师,做任务中会碰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凶险事情。
这样想着,朱杰已经奔出房门,院子里侍从早已经备好一头卡罗兽,他飞奔上去,翻身上了那头卡罗,一牵缰绳,双腿一夹,卡罗呜地一声鸣叫,已然朝着黄金街主干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