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黑夜比其他地方要黑得纯粹。
壮汉将四人带入村长房的厅堂里,备好了酒菜遣走了其他人,独留自己作陪。
四方长桌,苏语晴和胖子同坐一边,其他人各坐一面,壮汉坐向朝门,江川背门,室内皆由油灯点亮。
“我叫张世礼,在家排行老四,所以这里的人都叫我四哥。你们也可叫我张四哥。”壮汉嘿嘿笑了几声,“白天多有得罪,各位千万莫往心里去啊。”
江川也笑着应道:“所幸是我们都没人出什么损伤,不然都过意不去。”
“哈哈,这个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张世礼大笑两声,端起了碗朝其他人敬道,“今天总的来说是我的不对,先自罚三碗。”
喝完之后,他又为自己斟上了两碗喝完,“你们不要客气,当自己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胖子端起了碗一口喝掉,大赞好酒,便手抓起了牛肉吃了起来。
张世礼见胖子也是豪爽,又与他干了两大碗酒,与其他人也都相互干了一碗。连续几碗下去,他却一点醉意也没有,而其他人却早已经醉意微醺,说起来话来也随意了不少。
“我一直有些疑惑想要问四哥。”江川双眼泛熏地看着张世礼。
“老弟有事问就是了,只要是老哥我知道的定然倾囊相告!”
“从白天的事情看来,村子似乎经常遭受劫匪的袭击。”
张世礼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其他人,叹了口气,“老弟心思缜密,这点瞒不过你。在这方圆二十里也就我们一个村子,近段天下不太平,这片沙漠之中多法师会行走,不乏物资缺乏的法师会来我们这里抢夺物资,但所幸大都被我们击退,也未遭受多大的损失。”
“那既然如此,你们又何苦要坚守这里。”苏语晴接话道,“除了这片沙漠,天下有的是你们的安栖之地。”
“谈何容易,你们也方才是看到了村里多老幼,如何说走就走。”张世礼闷头又喝完一碗,“我们自三十年前因躲避祸乱迁入此地,虽生活艰辛,却也好过当初法师争夺,却哪知这战火又绵延到了这里,真是天意不让我族安生。”
“但一直在这里却也不是办法。”归海少康也摇了摇头,“如今这战火无可逃脱,你们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打算。”
张世礼笑了笑,拿出了那封羊皮包裹将信从里面抽了出来,“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
苏语晴尴尬地笑了笑,“自然不知。”
张世礼将信舒展开,大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前几日派出去的人查到了有关S的踪迹。”
“这个···”江川有些尴尬笑道,“四哥如此放心大胆将私事告知我们,恐怕有些不合适呢。”
张世礼将信往怀里一揣,“这又无妨,我一向敬重守信之人,更何况你们与我那死去的兄弟仅凭一面之缘,就能冒着这般大风险来送信,更可知你们是正人君子。”
江川笑了笑,端起酒小喝了一口说道:“这是哪里话,若不是你兄弟警醒我们不要吃那绿洲里的果子,否则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哈哈。你们都过于谦虚了!来再喝一碗。”张世礼大笑了一声,“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苏语晴宛然一笑,“我们还的确有事需要帮忙。”
“什么事?”
“我们前日在沙漠中见到一幻象,我们的朋友被一队黑衣骆驼骑兵追杀,侥幸之下得以逃脱,顺着他幻象消失的地方一直北寻,未曾发现他的踪影,却不想找到了那片绿洲。”
张世礼皱眉思索了下,“黑衣骆驼骑兵···”
苏语晴看着他那般模样,小声问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张世礼面抬起头,面露忧色地看着苏语晴等人,道:“你们在沙漠中所见到的幻象,是由那处地磁所记录,应当是经历了巨大的高温炙烤所导致。机缘巧合之下你们有幸所见,倒也是你那朋友的运气。”
他神色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继续说道:“你们看到的那支黑衣骆驼骑兵被誉为是沙漠死骑,由七人组成,在这片沙漠中是一个很难缠的法师会,他们已经抢掠了很多法师会的线索,你们幸亏没有碰见他们,否则也是凶多吉少啊!”
苏语晴见他那般惊慌的模样,心中似乎明白了几分,“四哥莫非是见过这沙漠死骑?”
张世礼颤颤巍巍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一个礼拜前,我不巧碰见他们在一瞬间杀了一支小法师队,当时情况十分骇人,那些被害人的肢体可是碎了一地。”
“那可是五人一队?”江川立刻追问道。
“中途可还有起过龙旋风?”归海少康也想起来赶忙补问。
张世礼一口将酒喝下点了点,恍然大悟地盯着他们,“莫非这一行人就是你们的朋友!”
“看来应该是没错了。”苏语晴愕然点了点头,“那你是否有看到一位断臂的幸存者?”
“他们一走,我也慌慌张张逃了,哪里还敢逗留。”张世礼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就算那日你们朋友幸存下来,但事情早已过了一个礼拜,加之你们那朋友还断了一臂恐怕···”
苏语晴眼神黯淡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菜,“这事情竟然是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不过你们既然有心要寻找,我们也定当全力相助。”张世礼宽慰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想尽力一试。”江川赶紧应道。
张世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明日我便遣几个人和几匹骆驼带各位自绿洲附近寻找。”
“那就先谢谢四哥了。”苏语晴笑道,又皱了皱眉,“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延误了各位的事?”
张世礼摇了摇手,“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寻到S的踪迹罢了。”
座中四人相互视了一眼,归海少康举起一碗酒敬到张世礼,“想来四哥也是为了长生殿而去,在此先祝各位平安顺利。”
张世礼心思倒也直爽,也举起了酒碗,“哪里哪里,我们并非是为了长生殿而去寻S。”说完,他笑着摇了摇头,将酒一口饮下,依旧自笑着。
苏语晴看出了他的意思,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敬四哥一杯,多谢你的帮忙。”
张世礼却是摇了摇头,“你们误会了,我们的确并非为了长生殿,而是为了加入S。”
江川有些意外的看着张世礼,“为何?”
“是啊,现在S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所有的人躲都来不及,你们为何想要加入他们?”苏语晴也有些意外。
“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也全当当做故事听听罢了。”张世礼叹了口气,“我们原本是云南边境几个寨落的人,后当初中越谅山战争中的法师战争将我们父辈一行人召集参战,那次战役不过两个小时,却是惨烈万分,我们父辈仅有几人幸存归后,匆匆将举家上下及亲朋好友带来此沙漠隐居,说此后必定出大事,我们不能卷入其中,否则怕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事实上呢?”江川听得入神,追问了一句。
“事实上,呵呵,你们也知晓后来的长生殿计划。”张世礼看着闪烁的灯火,走神似的喃喃自语,“在那段时间西南会和各地方法师会为了寻找长生殿的线索,多次搜寻过我们,但凡知道一丝线索的人都惨遭毒手。”
苏语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当年你们父辈一行人又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才有如此先见之明。”
张世礼摇了摇头,“他们并未正式说起,但隐约从他们话里行间得知,那次战争有位越南的法师会使用长生不死术,复活了大量的越南死亡士兵,而后父辈们靠一束天雷引烧了山火,才将这只士兵和越南法师烧死。但那位法师的精神体随即附体到了父辈一行人中的某人身上隐藏了下来,从而最终掀起了二十三年那场轰轰烈烈的长生殿计划。”
苏语晴瞪大了眼睛盯着张世礼,“二十三年的长生殿计划既然还有如此离奇的起因?”
张世礼有些醉意的笑了笑,“不过是家族饭后茶余闲谈的山精鬼话罢了,你们权当听听罢了。”
江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苏语晴,但苏语晴却朝他摇了摇头。若他们在未经历死潭龙穴一劫定也不会信这等重生之说,而现在张世礼家族的神仙鬼话却为他们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当年长生殿计划中的内因绝不仅仅是复杂,更是诡秘!
正他们都各自在细细品着心中的疑惑时,窗户外突然亮起了巨大的火光,将外面的沙丘照得极为亮堂,他们还未看清楚是什么情况时,一个人就跑了进来朝张世礼大喊道:“四哥!不得了!外面···外面···”
“慢慢说!外面怎么了!”张世礼站起来大喝道。
“沙漠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