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前篇:明争暗斗(4)
月肜2015-12-21 19:433,493

  安澄猫着身,小心地走到夜之航的身边,轻问:“皇上何事唤奴才?”说时,他眼角的余光向云裳的方向瞄了瞄。

  夜之航在刚唤过安澄后,视线就一直未曾离开过云裳,此时,他面色为难地看着她,忽又匆匆别过脸,低而沉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几个字便好像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将拓跋云裳带入宗人府看押。”

  云裳恍然,一直没从刚才的惊愣中回神,夜之航与刚才那些人之间的对话她也有点恍然未闻,此刻,安澄走到她面前,觉到手臂间一紧,云裳猛然惊觉,抬眼间,才一脸茫然地看着正拉着她的安澄,轻道了一声,“不劳烦安公公了,我自己来便可。”

  说罢,她已经转身抬步,可就在下一刻,她身子翩然一转又走了回来。

  她不能这么随意地就让人给她安一个罪名,她没有还过任何一个人,那她就应该自己证明,如果夜之航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羁绊与顾虑的话,那此刻能救她的也惟有自己了。

  是的,她要自救。

  她不能凭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给诬陷,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任何一项微末的罪名都能让人尸骨无存,更可狂还是谋害嫔妃这等醒目的大罪。

  她的脑海里一直清醒地意识着一件事:她一定要等着那人回来,回来接她。

  也许是蠢,或者说是执着,人有时就是会为了一个承诺而信守到底,即使知道有些承诺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就在她这么想到时,她的脚步已经情不自禁地朝着刘昭仪而去,稳而沉定。

  “云裳。”只是没走几步,身后那道冷漠中隐含着焦虑的声音却在这时打断了继续前行的念头。

  云裳转过来,旋即微欠了欠身,望着夜之航的眼神却是无比地从容而坚定,她轻而坚定道:“陛下,臣女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倘若您只能任凭事态如此的发展而无能为力,那么请容许臣女的自救吧。”

  她确实说了,没什么可质疑的,向来都给人温婉而柔弱的云裳,今晚坚决而果断地说出这句话,不带一丝犹豫。

  是什么让她变得这般沉着而坚定,那永远温润如清泉之水荡漾的眼眸,此刻闪动着坚毅的光,让人沉沦的同时而又不自觉地将目光驻留。

  还不待夜之航深想,云裳已经等不及他的答案,提步再度向刘昭仪走去了。

  眼看马上就要接近,夜之航却在此时又出声阻止了她,“云裳”他的声音听上去沉定无比,却又掩着几分的急促,“信朕一次。”

  甫说完这句,他便沉声以待,望着云裳微微僵硬的背影。

  信他?

  云裳开始挣扎,到底该信他什么呢?此时此刻,若不是因为他,她又岂会沦落到被人监押到宗人府的地步呢?

  可是——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激烈撞击着她的胸腔,她开始不安,开始迟疑。

  之后她做了一件有史以来她认为最大胆的决定:试着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夜之航的手里。

  仅仅是因为那一道仿佛穿透时空,在她身后,诉说着无限柔情的声音响起的缘故。

  不管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此刻她踏踏实实地选择了相信他,虽然有点蠢,人,怎么能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一个的手中呢,任何时候,命都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面的。

  可是,他的语音有着一股让她坚信的力量。

  于是,她就这样莫名地信了他。

  她眨眨眼,盈盈含波的眼眸,湿润润的,然后她在他的注视下,就这么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走到了安澄的面前,“安公公有劳了。”

  她冲安澄悠然一笑,恰似那漫山盛开的杜鹃,粲然似锦,安澄垂首,在她谦和的笑中,深深一鞠躬,随后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她一路走去,在经过夜之航的时候,也未曾驻足或是侧眸看他一下,她一直微笑,笑着走出他的视线,笑着面对所有希望将她置之死地的人,挺直的身姿消失在了顶外苍茫的夜幕下。

  夜之航望着那个渐远的背影,一直到那团白色的倩影逐渐凝成一个白色的小点,彻底脱离他的视线,他才怅然长叹,望着站着,或是跪着的一殿的人们。

  夜之航将视线收回,正待起步,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怯怯而微弱的声音,但是在这样过于静谧的空间里却变得尤为的清晰,“皇上,”那个声音才说出了两个字,音色里的颤抖却益发的厉害了,“这件事可能与刚才那位姑娘并无干系。”

  声音一响起,人群就自动向两边分开了道,那位兀自颤抖不已的宫婢就这样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底,她的声音支离而抖动,身子也像秋风中翻卷的落叶,抖个不停。

  夜之航似乎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愕到了,她的话让夜之航本就犀利的眼眸变得更加地沉而深不见底,他惊疑了一声,复缓缓问道:“此话怎讲?”

  夜之航用轻缓的语气问出这句话,和熙轻柔的一如南方最温润的雨,让人瞬间能够卸下防备而放松许多,小丫头估计觉得夜之航的语气不是那般凌厉,于是身体的颤抖也似方才那般厉害了,她战战兢兢地抬眸,眼神左右闪了闪,然后凝定夜之航恭敬道:“奴婢怕说完后会惹怒皇上,所以先请皇上宽恕奴婢的逾言之罪。”说罢,她额抵地砖,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

  夜之航只是浅浅地扫了她一眼,才出声制止了她,“朕恕你无罪,说吧。”夜之航虽然很镇定,可是心底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总觉得——

  可是小宫娥得到赦免后已经抬起了头,望着夜之航紧张地抿了一下唇,谨慎地措辞道:“皇上,今日娘娘的脾气特别不好,从昨晚您——”她犹豫地顿了一下,视线有些飘忽的在四周探寻了一遍,随后再次看向夜之航,在他殷切而焦灼的目光下复续道:“在如意宫宿寝的这档事传到娘娘的耳朵后,娘娘就在殿里发了一通大脾气,说萧贵妃才是真正的狐狸精,娘娘十分地生气,说完后还威胁奴婢等不可将此事张扬,否则,绝不轻饶。”

  她懦懦地抖了两下,虽然怕,但是却又显得不是特别的胆怯,此刻居然又将之后的话说出,更是让人惊到能掉了下巴,“昭仪娘娘与萧贵妃有过节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之前娘娘更是因为红才人一事大动肝火,恐怕,此事——另有蹊跷吧。”

  她状似不确定地说道,然后毕恭毕敬地埋首,不再做声。

  夜之航听完不知在想些什么,微有叹,旋儿望向晦涩不明的天际,轻叹一声:“此话当真?”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免不了要由此一问,只是——

  为了平定四方人心罢了。

  哪怕这话听起来本就是漏洞百出,而且又毫无根据可言。

  但是,如果此事揽到沐如身上会比揽到云裳身上更容易解决不是么!?

  只是——

  夜之航微微眯起眼,这偌大的夜宫之中,能有这样的实力与沐如过不去的又能有几人呢?

  夜之航恐怕在那个宫娥说出那番话时,就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他只是心底微嗤,不过,她也实在太急迫了一些,利用这件事就想一举端掉两个宫里的障碍。

  他更不忍的是,她居然连云裳的主意也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让他心目的女人受一点伤。

  因此,哪怕曾经有过一点的不忍,现在也随着她的这一步而变得失去了对她最后的怜惜。

  光凭她今晚所做的三件事,他就可以要她的命!

  不足为惜!

  夜之航心一狠,眸底刹那闪过一簇精光,随后沉步走到那个小宫娥面前,以一种绝对的强劲的气势从上而下地仰视着她,便如神般,冷漠的眼神,睥睨一切的神采,漠然到让人心慌。

  “当——当真。”在这样的气场下,那个本来还不甚在意的宫娥募地惶恐了起来,话也开始变得破碎。她说完后,头上的那股慑人的气势仍没有丝毫隐去的意思,为了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她只能抖抖索索地指着旁边的几个同伴,“她们也听到的,阖永华宫的宫人几乎都听到的,不信,皇上可以问他们,奴婢绝不敢有半点虚言。”

  这是事实,她根本不需隐瞒什么,也无需编撰,况且她也没说什么,不是么?

  她只不过是阐述事实而已,至于别人怎么想,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了,与她无关。她只是按照那人的指示,将这句似轻实重的话抛出去即可。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其实问不问那些人都已经是一件无意义的事了,夜之航想着,眸底骤黑,旋即转脸对着殿外的几名侍卫吼道:“来人,给朕把这个宫娥暂时关押到天牢,听候审讯。”

  几名侍卫闻声小跑着来到那名宫娥身边,那女子在见到这几个披甲持锐的侍卫时,猛然间,身子如雨中的浮萍般轻摆了几下,然后满眼戚戚而惶恐地看着其中的两个人俯身,各抓起她一边的手臂,轻轻一提,便如老鹰抓小鸡般将她拎了起来,带出了殿外。

  她缩着脖子,安静得可以,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拼命呼喊,而是一直这么静,这么静,一直到她消失,一直都是如此的安静。

  不知觉中,夜之航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深思着什么,直到殿内静寂到一股可怕的地步的时候,他才微微醒转,忽而低头,嘴角牵起一抹自嘲:他想,那人不久后恐怕马上又要动手了吧。

  很快,他确信。

  她还真是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呢!

  究竟是怎样的心理才能让她对他做到这般绝决的田地呢,夜之航望着幽蓝的夜空,心底深深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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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逃婚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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