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门东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苦于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身份。朵薇话语中的火药味他是听出来了。他只是惊讶,竟然在这里遇见她,她不是应该在宫中吗?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上前去,一手揽着朵薇的腰,眼含笑意,“娘子可是吃醋了?”
“娘子”二字,还是第一次出自他的口中。
朵薇愣了一下,莞尔,“妾身不敢——”
听着他的话, 如果不去看他的脸,她在心里一定还会把他想象成往日喜怒无常的君王,可是对上那张脸,她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么美好的一张脸,眉目如画,温文如玉。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她是谁?”蒂娜走上前,试图再一次挽着南门东篱的胳膊。
南门东篱还没有开口,朵薇便替他回答了,她仰头仰望着蒂娜,“蒂娜姑娘,我是他的妻子——”
这句话她说得很自然。她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她的确是他的发妻。
蒂娜拼命的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最后跑向了远处。
“蒂娜——”罗杰一直在身后追。
围观的白果人虽然听不太懂两人的对话,可是看样子也就明白了,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对着他们连连点头,这便是称赞的意思。片刻之后,大家都散去,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去了。
朵薇侧身走向那一大片的油菜花。外面早已是酷暑之际,而这里还是春天一般,当真是四季如春吗?
蜜蜂在油菜花里忙碌着,金黄色的油菜花比金子和阳光更加的耀眼。
南门东篱一直跟在她身后。
“皇上,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吗?”蓦然,朵薇转过身。
南门东篱愣了一下,莞尔一笑,“我更希望你唤我‘夫君——’。
朵薇侧过脸,将目光落在远处的油菜花上,她一直很喜欢‘夫君’这两个字,因为她总觉得这里面包含着深深的爱意,那是一世的宠爱。可是,他••••••是一国之君,叫他‘夫君’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不在外面暴露身份。
半晌之后,她的声音很小,“是臣妾越举了——”
她说的是心里话,可是这样的话在南门东篱听来只是赌气。他嘴角挂着美好的弧度,一把搂着朵薇的腰,“千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了——”
这话,令朵薇一怔。他为何总要说她固执?是她真的太过于固执了吗?
“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南门东篱放在朵薇腰上的手紧了紧。
朵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之前,皇上你受伤之后,风国的军队节节败退,已经接连丢了几座城池了。现在的情形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多坏,因为有十九皇子在黑水城——还有墨轩——”
“十九弟——”南门东篱皱了一下眉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也出宫了。那个他唯一的弟弟,受尽宠爱的弟弟。
朵薇见状,趁机进言,“对呀,他是和我一起来黑水城的,他听说你在战场上受伤失踪之后,非常的担心,就偷跑出宫了——”
南门东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朵薇挣脱开南门东篱的手,理了理裙摆就坐在了油菜花地里。油菜花的味道有些浓郁,她觉得胸口有些闷。
南门东篱笑了笑,也在朵薇的身边坐下,“那你可以告诉朕,为何出宫了?又是为何来到了这里?”
朵薇侧脸看了他的脸一眼,她还是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这张脸,很熟悉,又很陌生,她下意识的将脸别开,她在心里思量着该怎么跟他说?就说她为了找她历经了多少的困难,不,这不是她的风格。
“皇上失踪之后,太后就开始对付臣妾,适逢木药师出宫,那夜臣妾本是出宫想去闻人府劝说闻人将军出战的,可是被太后的人抓走了,还好十九皇子救了我,可是,宫门太后派人严加看守,我们便也进不去,太后还派人散布谣言,说臣妾和木辛药师私奔了。后来臣妾就将计就计来黑水城寻找皇上——”
她说的都是实话。
南门东篱的眼眸越来越深,如一汪深邃的墨潭。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朵薇心中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臣妾不懂战场上的事情,便和十九皇子分工合作,臣妾带人寻找皇上,他处理战事。我考察了皇上失踪的悬崖,下面是河流,臣妾便猜想皇上很可能被河水带走了。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我也掉在了河里,是河水带我来到这里的。”
南门东篱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她为了他还受了这么多的苦。心中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朵薇再度开口。
“只是,臣妾没有想到皇上在这里过得这么惬意,致风国百姓于不顾。”她本来还想说,如果早知道他在这这么惬意,她根本就不该来找他,打扰他的好事。可是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在自己不应该太过了。
“千儿,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南门东篱伸手想要揽着朵薇的肩头,可是被朵薇身子一侧就躲过了。
“嗯——”南门东篱闷哼一声,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
猩红的血立刻就在他洁白的胸口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朵。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裳。
朵薇听见他的闷哼声,一回头便望见了他胸前的血,蹭蹭的往外冒。
“皇上——”朵薇下意识伸手想去捂住他的胸口,这是那血怎么都止不住。
南门东篱摇了摇头,伸手在胸前点了两下,“不碍事的——”
可是朵薇却看见他额头的汗水一直流。他那么不可一世,什么时候这样过?
南门东篱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揽着朵薇的肩,“只要千儿不再生朕的气,朕就不痛了——”顿了顿,他接着道:“千儿为朕辛苦了,可是,很多事不是千儿看到的那样,朕当日在悬崖上被人暗算了,胸口中了一箭,跌落悬崖之后,便被河水带到了这里——”
“然后,你在女人河里偷看了姑娘沐浴——”南门东篱还没有说完,便被朵薇打断。这句话,她也是脱口而出,说了这句话之后,她也后悔了,怎么听也觉得这句话带着些醋味。她可不是个爱吃醋的人,更不可能为了他吃醋。想了一会,她想,大概是女人天生爱嫉妒,不管她爱不爱他,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她嫁的人,在心里是绝不希望他喜欢别人的。这样想着她就安心了几分。
“哈哈——”南门东篱大笑了两声,胸口的血冒得更加的厉害,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千儿是真的吃醋了。朕何须偷看别人沐浴,只不过是不小心而已,再说,朕当时,神智也不清醒,哪里看得到什么。朕跟着蒂娜去镇上换盐,也只是想去打听一下消息而已——”
“打听消息要挽着手吗?”这下朵薇是较真了,她不喜欢说谎的人,他是一国之君喜欢谁,她都不管不着,可是,他说假话, 她立刻就想拆穿。那样似乎感觉心里很痛快。
“这••••••”南门东篱也一时语塞。
通常情况下,都是他说得她没有话说,这次竟然也会这么失态的时候,朵薇在心中暗自得意。
南门东篱干脆就不解释,凑上前去就准备吻住朵薇。
朵薇刚才心里就觉得闷得慌,心里一下子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就向着一边吐了起来。
“你••••••。”南门东篱有些气急败坏,他的脸色铁青,“朕的吻,竟然令你想要作呕——”
这恐怕是对一个男人自尊最大的伤害。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还没有跟他说自己怀孕的消息。该怎么说呢?难道说:我怀了你的孩子!这样的话, 她怎么也说不不出口。她一直认为孩子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才应该拥有的。那样的孩子才会幸福一生。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他也知道了这是他的爹爹了吗?所以才不听话。算了算,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开始,孩子会长得很快。她的肚子都比以前大了一些,虽然还不怎么看得出来。
“臣妾恕罪,只是有些不舒服,并非皇上所想——”朵薇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
南门东篱望着朵薇的样子,心中的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千儿,你穿绿衣很美——”
他想说的是,她穿绿衣比那些繁琐而华贵的宫装好看多的,在他记忆了,她很喜欢穿红色的衣裳,带着沉重的凤冠,其实,那样的她,看起来很妖艳,可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份疏离,让人难以接近。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穿绿衣很美,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又像是天上的绿衣仙子。刚刚在暗河口,他第一望见她的时候就惊呆了,第一次见她穿绿衣,却觉得甚是美好。
朵薇愣了 一下,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绿衣,翠绿翠绿的,她也是第一次尝试。女人,听到赞美的话,总会觉得格外的开心。
她将目光落在远处,山的的那边,被黄昏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的红了,那般的妖艳,美丽,就像是出嫁的新娘的嫁衣。
“就是••••••。”南门东篱犹豫的声音响起。
朵薇下意识的回头,“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