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梓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皇上,风国国力强盛,皇上你骁勇善战,我花国自是不敢比较,我花国有的只有花,没有刀剑,你要踏平我花国万千花海,这又有何难。可是,我花国也不是皇上一捏就会碎的,到时候,风国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南门东篱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讽刺的笑道:“赫连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过只是有点医术,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是花国的掌权者吗?赫连榆会听你的吗?简直是笑话。”
“呵呵——是么?”赫连梓轻笑着,不再言语。
“朕不和你废话,将皇后叫出来,朕还可以留你性命——”南门东篱的马不停的动着,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和它的主人一样。
“她已经不是你的皇后了,废后等同休妻,皇上你应该懂的。她要走,我便会带她走。今日,谁也拦不了的——”赫连梓的眼神一冷,隐去了那一份温文如玉。
他的那句‘她要走’令南门东篱心中一痛,她真的要离开他吗?是她主动要离开他的。没有任何人要强迫她。他不信。
两人的对话, 朵薇坐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这样会连累赫连梓。花国是斗不过风国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够躲在马车里不出去,她不出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南门东篱。再说,他们的恩怨,也该了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你出来——”南门东篱的声音有些嘶哑。
朵薇听见那声音心中也是一怔。思前想后,朵薇掀起轿帘走下马车,赫连梓想要阻止,可是,看见她那坚定的眼神之后,就放弃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当轿帘掀起那一刻,南门东篱的眼神立刻就沉了下了去。她不是被人强迫,是主动离开他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离开他?就因为他一时的错误,就因为他要废后?可那不都是她逼的吗?他感觉自己都要疯狂了。
“皇上——”朵薇立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一手扶着自己的腹部。轻声的唤道。却再无那份爱恋。
现在,正是秋天,满地的落叶踩得咯吱作响。她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落叶如雨下,正像她的心一般,凋零枯萎,飘零一地。
南门东篱翻身下马,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他举着手中的金剑,“你真的要跟这个男人走?你竟然要丢下朕,跟别的男人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满腔怒火无以宣泄。
朵薇一直愣在那里,直直的盯着他绝美的脸,曾经那么依恋的人,就站在面洽,却变得让人那么难以忍受。她的眼眸忽然熊熊烈火燃烧。她想到的是芙蓉国灭的那一晚,那场大火,烧得真是旺盛,无数的宫人如蝼蚁般被人斩杀,鲜血成河,她的后葬身在火海中。那片芙蓉花化为灰烬。
她真的好恨,好恨••••••恨他,恨她自己,恨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的眼神逐渐变冷,终于说出了那些绝情的话。“是,我要跟他走,再说,我已经不是你的皇后了,你已经当着众人的面,下旨废后。不是吗?要么放我走吧!要么,杀了我?”她的话,说得是那般决绝。
南门东篱眼中的怒气更甚,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肚子上,“朕说过,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这么久了,朕还没有下旨废后。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肚子里怀着朕的孩子,竟然还要走。难道,真如别人所说那样,你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朝中大臣一直都在给他施加压力,但是,他迟迟不肯下废后诏书。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竟然还要离开,还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朵薇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她以为自己对他只有恨。可是,听他这样说,她心中还是一痛。他竟然,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这对她是最大的侮辱,也是对她肚子的孩子的侮辱。天知道,她怀这个孩子怀得有多辛苦。现在,他却要完全否决。她更加的恨。
“你说,你说呀,如果不是,你为何要跟他走——”南门东篱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其实,他也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可是,他疯狂了。
朵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酸涩难受,忽然,她笑着走向他。走向这个,她爱过,恨过的男人。一切,都该了结了。
南门东篱看见她走来,他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她。
“薇——”他伸出手轻声的唤道。一如当年大婚的时候。
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冰凉的匕首插进他的心窝。血肉撕裂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至全身。他低头望着自己胸口,那上面插着一把匕首,她的手还紧紧的握着那匕首,血顺着他玄色的衣服一直蔓延开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亲手将匕首插进他的心窝,所以,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抬头望着朵薇,对上的是她那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那里面有太多的东西,有恨,有爱,有绝望。他抓不住。泪水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顺着她姣好的面颊流下来,快速的滴到她的衣襟上。还没有来得及掉下的,挂着下巴上,如珍珠一般璀璨生辉,刺得他的眼睛生痛。
“你••••••”以前,他从来没有见她哭过,可现在,他连续看见她哭了两次。他恨她心狠。可是,手却不自主的抬起来,接住了从她眼眸里滴出来的一滴泪水,滚烫。差点灼伤他的手。她的悲伤和决绝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明白。
朵薇收回了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他的血。她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其实,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亲手将刀尖刺向他的心窝。那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爹爹,可是,也是她的仇人。这是他欠他的。既然是孽缘,何不就此了断。从此两不相欠。
“这是你欠我的——”朵薇咬紧了牙。从牙缝里吐了出这几个字。
“皇上——”南门东篱身后的侍卫们看见这一幕皆忍不住涌了上来。
“退下——”南门东篱大喝一声,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朵薇的脸,究竟是怎么了,他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想要要他的命。钻心的疼。疼痛蔓延至全身,疼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的忍耐力从来都是极强的,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离开朕?为什么——”南门东篱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放我走——”朵薇侧过身,故意不去看他。那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刺痛着她的眼睛。她想要快速的逃离这里。
南门东篱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使劲的点了点头,“好,好!好!”他一连大声说了三个‘好’字,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然后指着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赫连梓,“好,你既然要跟他走,朕也不留你了。你走,你走,你走哇——”
“护驾——”远处许多兵围了上来。朵薇他们已经被重重围住。太后、非喜、墨林各带了一对人马。
“皇上——”非喜飞身到南门东篱的身边,扶住了他,一脸愤恨的望着朵薇。
“将他们抓起来——”太后厉声下了命令。
“放他们走——”南门东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太后乘机煽动将士将朵薇等抓起来。
朵薇连连后退,下意识的一挥手,一道蓝色的光从她左手掌发了出来,在射向那些人的时候,却又变成了火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她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从前,她没有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
正在和士兵们纠缠的赫连梓本想护着朵薇的,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他便放下了悬着的人。她比他想象中更加的令人看不透。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手心是一多粉色的蔷薇花。难道,是因为这朵花?
“妖怪呀——”士兵们开始有些惊恐。
“给哀家杀——”太后怒吼着。现在,皇帝受了伤,自然是太后说了算。
士兵们又鼓起勇气冲向朵薇。朵薇无奈只得像先前那样,用那火焰阻止士兵们的攻击。
无数的士兵被火焰灼伤,身上的衣料都燃了起来。四处一片哀嚎。被火烧伤,是最痛的。朵薇也于心不忍,这些人,跟她无冤无仇,她不想伤人性命。飞身到南门东篱的身边。他的脸色已经惨白,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她故意忽略,“放我走——”
她再一次重复着刚刚的话。
南门东篱吞了吞口水,盯着朵薇,眼眸沉到了谷底。最终闭上眼眸,用他最后的力气,吼道:“放她走,违令者杀无赦——”
“放他们走——放他们走——”一旁的非喜怒吼道。声音带着哽咽。
远处的墨林听见这命令之后,便令自己的人马停了下来。
“皇上——”太后一脸愤愤不平。南门东篱一直闭着眼睛当做没有听见。
朵薇没有再看他一眼。决然转身,眼中的泪水不停的流。缓缓走到马车前,赫连梓扶着她上马车,他回头望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南门东篱,从衣袖里甩出一瓶药。最后也上了马车。
他坐好之后,悄悄的将手中的一瓶药藏进了衣袖。其实,刚刚,朵薇不出去,他也是绝对有办法对付南门东篱的,深懂医术的他,制些毒药,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只是没有想到,朵薇会那样戳了他的心窝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