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家慢慢地讲完了他的经历,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三个弟子。
这次,三个人都听得很认真,而且都完全明白了,不像前面讲练气时,有两人迷惑不解。
但是三个人都面面相觑,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半响,多瑞斯才开口问道:“师父,那个巫师既然能放出火来把自己的尸体烧掉,为什么还要在死前让你帮他火化尸体?”
那个和尚能够不借助外界的生火物品就放出火来,多瑞斯把他当成了西方传说中巫师一般的人物了。
“我当时也这样想,”杨福家说,“但一时也没有弄明白,后来回到X城以后,几经波折,才大体弄明白了其中原由。”
他回到X城后,刚开始对身体能放出火来的现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和尚既让他帮忙火化遗骨,却又自己发火烧掉遗骨的事情倒是没有忙着去想原因,因为对方显然是个得道高人,这样说必定有其中的原因。
他前后拜访许多修道之人,想了解其中的原因。
少林寺中的武学高僧他问了不少,灵隐寺里研究养生的高僧也拜访了,武当山的老道也讨教过了,但是都没有答案;不过这些人都相互推荐给他另外一些存世的高人,让他去继续探访;可惜,另外的那些高人对杨副家讲的情况也是不很清楚原因,他们只是隐约猜想了些的原由,不过对“元神、性命之火、太阳移入月明中”等词语倒是有点了解,这些词语说的好象都是炼丹过程中不同阶段的意境,他们只是听过,也都没有接触过。
后来在X省,他经高人推荐,在一家藏寺守了两个多月,终于等到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苦行阿卡;对方得知他经高人指点而来,已经苦侯数十日,于是答应了给他指点迷津。
对方是修练藏教“宝瓶功法”的高人①,他用中脉发功良久后,可在脐内也发出一点豆子般的蓝火来,但是只能到身前尺许,无法控制其运动,转瞬即逝。
阿卡告诉他,自己的师父以前在佛前静坐到天色昏暗时,可以自如地从眉心发出一点豆状火苗,逐次点燃佛前所有油灯;此火为元神精光点燃先天罡气所化,叫性命之火;自己因功力不到,只能从先天阳罡最强的部位,勉强放出一点火光。
杨福家整理了那个叫文本虚的和尚的遗物,发现他几乎是一无所有,只有一本类似笔记本的手订小册子;上面记得都是近百年前的事情,且笔法潦草,用字晦涩,难解其意,都是一些摘记;内容不成体系,时东时西,主要说的是自己如何与某某交往的一些琐事,字体泛黄,至少是数十年前就写成了。
不过最后一页倒是有几行墨迹清晰的新字,竟然是写给杨福家的;自云非不愿渡他,实乃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几;观后生武术虽仅小成,然杀性已现,有干天和,煞气不羁,必成祸害;册子前面有段自己年轻时健身的功法,虽然只有百字,但可内强外拓,修养生息,感悟天地大道,望后生以此感悟到苍生渺小,殊实可恤,止力为盼;自己数年未见生人,将化之际,与后生相遇,冥冥中实为宿缘未尽,“八极星格”结缘与你,他日可继续传于有缘人云云。
他把本子逐页前翻,果然在本子前面几页的摘录中发现了“八极星格”的功法,只有寥寥不足百字。
他回到X城后,曾细细研究过这个“八极星格”,发现它不过是古代的一般健身方法而已,效果还不如一清先生的“易筋经外经”,甚至连当时流行的“八段锦”和“十段锦”也不如,练习起来又不易控制心神,所以不久就放了下来;不过因为是高人遗物,他倒没有把册子随手放置,而是小心地锁到了保险柜里。
杨福家血气方刚,如何肯看了和尚的几句什么“煞气不羁,必成祸害”就放弃与人角力的念头?他的雄心,就算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放弃过,只是象以前那样的打打杀杀已经不再喜欢罢了;看到高手,他仍会忍不住要手痒出手切磋。
他入狱之后,刚开始时不便拿很多东西进去,只是托人带了几件衣服,后来才叫自己可靠之人把那本小册子也带了进去。
研究各种武学之余,他就天天按要求站桩,站了一个多月,丝毫没有效果;当时想放下不练,但转念想想既然那个高僧特别推荐,难道会故意骗我不成?所以又坚持了一个多月。
一日功毕,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居然有内力充沛的感觉,反应速度和敏感性也有长进,顿时大喜;从此几年之中坚持不懈,他现在的功夫从骨髓向外到骨头、筋腱、肌肉都已经劲道贯通,内力充盈,与一代宗师的水平已经不相上下。
他原来以为“八极星格”只是从内向外强健了人的骨骼、筋腱和肌肉,等多瑞斯中了对手的内家掌力伤害时手臂几乎废掉,而陈雪亮却一点事也没有时,猛然才明白过来:“八极星格”是内外兼修的功法!可惜见效慢几乎没有重视,几近失传。自己几年来功力大增,原来竟是来自不经意中养成的站桩习惯,自己一直还以为是打坐的缘故呢?
其实打坐也大有作用,他的大进是两者合力所致。
杨福家把“八极星格”也教给多瑞斯和毛学东,并要求两人向陈雪亮多多请教。
陈雪亮心思缜密,他在站桩的时候,刚开始定八了个极点:劳宫、曲池、肩井、太阳、百汇、丹田、环跳、涌泉,共十四个地方。
一个月之后,在杨福家的指点下,又增加了阳关、曲泉、三阳交、三阴交、中脘、章门、长强七个点,共有二十八个意守位置;站桩之时,他的注意力在二十八个位置间来回游走,畅意无比,常常一站上去就物我两忘,两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
可惜他功力尚浅,难以将各个点融会贯通,否则很快就会逼近杨福家的意境!就算如此,他意守的各个点附近,都已经渐渐沟渠有成,池水初动。
练气之人,通常只是意守一个地方,全身的真气慢慢朝一个地方涌去,几天下来,就有鼓胀的得气感;同时意守这么多地方的,从没有人这么练气的!所以杨福家根本就没有把这种功法往内家功法上想过,觉得只是强筋肉壮骨骼的外家修练法门;全身的真气往一个地方集中和往二十八个地方分流,当然前者的得气效果要明显很多;从理论上讲,陈雪亮站二十八天,只能抵上人家一天!以前杨福家站了一个月没有感觉,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陈雪亮的功力进展确实比常人快了好几倍!
原因很简单,他是处男之身,从未漏身。处子练气,其效倍增,个中原因,说起来又是一大章。
陈雪亮虽然有二十八个点需要补充,但是他的气机比杨福家强,比健壮高大的多瑞斯也要好许多,这些原委一时师徒都没有意识到。
当时张海升的“火焰刀”打中陈雪亮时,好比一块烧红的烙铁砸到了陈雪亮的小臂上,他劳宫、曲池一带蓄积的内气犹如受到电击,迅速自动汇聚到了受击部位,很快中和了烧灼的感觉;就象一块烧红的铁丢到冷水里,很快就降温了;陈雪亮感到好象手臂周围有凉意覆盖过去,其实是自己的错觉;他没有学过转化内气属性的心法,并不懂得如何将内气转成阴柔之气,他连自己有这么一层护体的内气都不知道。之所以感到凉意覆盖过去,是因为对方的“火焰刀”太烫,周围的皮肤相对就显得温度低了许多;很幸运,张海升的内家掌力不深,如果对方功力深厚的话,那么陈雪亮浅浅的内力根本就无济于事。
如果说张海升的“火焰刀”打中陈雪亮时,好比一块烧红的烙铁扔到了一个小水盆里,那么,他打中多瑞斯的一掌则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砸到了一根结实的木桩上;力量大点,这根结实的木桩倒能承受,但是你放个小火,木桩就受不了了,木桩的表层很快就会被烫焦了;如果没有回来及时救治,他的手臂基本就废了;但是,杨福家也是元气大伤了好多天,毕竟他的内家真气在体外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水平。
数日之后,杨福家又开始教三人练习自己出道时最强的抗击打硬功:金钟罩。
从“吸水上提”一直到“一飞冲天”总共二十式,整整教了三天,三人才全部掌握了动作要领;金钟罩是极强的护体功夫,好多人以为是外家功夫,其实纯粹是靠内气来护体的;金钟罩名字虽然是金字开头,其实取这个名字只是强调它的护体效果好;它本身是一种水属性的内气护体功法,内力按相应线路运行之后,呈明显的阴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