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一杯茶水,可能是裴忧的,林严不管其他,一手拿起喝了几口,片刻后,裴忧终于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情,随手从林严手中夺过茶杯,皱着眉头说道:“将军,这杯茶水是在下的,君子不夺他人之食,将军难道不知道?”
林严无奈的笑了两声,道:“一杯茶水而已,谁喝不是一样。”
裴忧正了正身子,满脸正色,张嘴就想反驳林严的话。林严见壮,连忙挥了挥手,制止了裴忧的话头,道:“茶水的事情稍后在说,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裴忧皱了皱眉头,默默的看了林严一眼,道:“将军请说。”
见裴忧的神色,便知道他还是没有把茶水的事情放下,林严苦笑两声,心中充满了无奈,两人相识也有八天了,随着慢慢熟悉,林严已是有些了解裴忧的为人,做事、办事却是不错,尤其是在行政方面,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些日子以来,林严基本上没有管什么事,大多是交给了裴忧去做,而裴忧确实没有辜负林严的信任,大事小事件件都处理的很好,可惜其人的另外一个性格也是非常的令人头疼,古板、沉闷、不喜多言,说的好听一些是原则性太强,说的不好听则是为人太过古板,如果林严没有早做安排,估计以赵卫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早就出手揍他了,不过物有两极,有弊便有利,除去性格方面不说,其人的行政能力确实非常强大。
林严稳了稳心神,说道:“土地的问题,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裴忧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去找过刘家,几次交谈,他们都是一口回绝了,此事可能还要多些时日才能办成。”
林严再次苦笑不已,他是一个做事讲究效率的人,当知道了蓖城的土地问题后,便一直记在心里,五天前,林严授意裴忧去找刘家商谈土地的问题,希望能以每亩十贯钱的代价向刘家买得二千亩土地,并叫王猛带了一百名士兵听候裴忧的吩咐,此种安排,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林严明摆着是打算强买,刘家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可裴忧却是仿佛不明白林严的心意,几次前往刘家商谈土地的事情,都是支身一人前往,并下令王猛及手下的一百名士兵不得跟随,如此一来,一件小小的土地事情,竟是用了五天都没能谈妥。
以裴忧的性格做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想了想,林严说道:“土地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亲自动身去和刘家谈。”
裴忧张了张嘴,复杂的看了林严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说出话来。
林严担心裴忧又要与他谈茶水的事情,拍了拍裴忧的肩膀,出言勉励了两句,起身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王猛第一个来到了大厅,见到林严正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天空,尽自朝天上望了望,发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禁上前拍了拍林严,疑惑道:“老大,你盯着天看什么,难道天上有美女不成?”
林严回过神来,方才他又想起了前世的家人,也不知道二老现在怎么样了。暗自叹了一气,林严哼哼了两声,道:“太阳都照到屁股上去了,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间了?”
王猛饶了饶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昨晚喝多了,老大请多包含。”昨夜,林严心情大好,请来几个兄弟好生了一顿,王猛与赵卫两人都是自做酒量最大之人,谁也不服谁,一番酒拼下来,两人都是倒地不醒。
王猛忽然问道:“老大,昨夜我与赵卫,谁先倒下的?”
林严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是你先倒下的,赵卫最后还陪着我又喝了几杯酒呢!”其实昨夜赵卫与王猛是一同醉倒的,只是林严心中有些不爽,方自出言气气王猛。
王猛满脸的不服气,锤了锤手,不甘的说道:“怎会这样?早知道就不该吃那么多的菜了,下次一定要赢回来。”
林严无奈,道:“好了,好了,下次有机会,由我当中间人,看你二人谁更能喝。”吨了吨,接着说道:“你去领一百名士兵过来,一会儿随我出城办一些事情。”
王猛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起身离去。
林严望着王猛离去的身影,心中暗自冷笑道‘嘿嘿!刘家?你有田,老子有刀,不知道最后是谁更厉害一些?’
出门时,裴忧意外的跟了上来,林严问他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他却是不回答,无奈,只好认他去了。
刘家住在城北十里外的一处半山腰,一路行来,大量的田地荒芜杂草,不时的有穿着破烂衣服的百姓在田地间拔弄着杂草,林严问了裴忧他们是在作什么,得到的回答却是另林严心酸不已,这些在田地里忙碌的百姓不是来种地,也不是来收粮食,而是饿的没有办法,出来拔些野菜回家裹肚的。
望着那些身穿破烂衣服,皮白肉瘦的百姓,林严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痛感,深深的叹了口气,茫然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刘家身为本地人,拥地数千亩,无数蓖城百姓食草而肚,他刘家真的就无动于衷?”
裴忧听着林严的话,脸上有些黯然,默默的说道:“地,国土也!这些地就是刘家的国土,一地之主,怎会轻易把自己的国土给予他人。”
国土?林严冷笑两声,道“天下人不是常说,普天之下莫为王土,率土之滨莫为王臣?,他刘家又有何能耐,敢在这里称王称霸。”土地,生养万物者!以前跟着朱温时,林严也想过把那些士族手里的土地拿回来,还给百姓,不过那时只是敢于想法而已,而现在,蓖城之大,为林严之最,眼见百姓的苦难,林严心中的那根炫轻轻的动了一下,此时的林严,已是暗下决心,不管如何,定要从刘家手中,把那些土地拿回来,抢也好,买也好。
裴忧听出了林严话中的意思,眼光闪动了下,轻声说道:“将军还是不要太过妄动,刘家乃是夏州三大士族之一,在整个河南道都算的上是大族。”说到这里,裴忧吨了一下,看了林严一眼,默默说道:“当今蜒贵妃正是刘家人,将军行事之间还要三思而行。”
林严嘿嘿冷笑,蜒贵妃?朝廷?裴忧身为读书人,不管现今的朝廷是如何的无能,但在他心中却是永远的那么神圣,也是他永远效忠的目标,可是对林严而言,什么朝廷,皇上,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更何况,朝廷现在也不是姓李的说了算,黄百川才是长安现今真正的当家人,朝廷,不过是黄百川的自家后院罢了。
裴忧深深的看了林严一眼,脸上升起一种奇怪的笑容。
前方隐隐中传来一阵哭声与骂声,林严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朝前走去,转过一片小树林,目光所见处,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已经废弃的田地里,几名大汉正挥舞着手中的木棒,狠狠的敲打着一名老者与一名少女。
“大爷,求你别在打了,我爷爷快不行了。”老者身下的少女满脸泪水,苦苦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