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安之拒绝了自己的挽留,黄愧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既然沈先生一定要走,黄愧也不在多言了,只是刘怊心胸狭小,定不会轻易放过先生,走南城门太过危险。”说到这里,黄愧吨了吨,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东城门守将黄直乃是我的亲信,我叫黄文随先生一同前去,黄直看在我的面子上,定然不会为难先生。”
沈安之深深的看了黄愧一眼,拜手道:“多谢将军大恩,日后如若有机会,安之定然厚报。”
黄愧心情沉重,叹了口气,道:“天快要亮了,沈先生还是快走吧!”
沈安之点了点头,重重的朝黄愧拱了拱身,不在多言,转身离去。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林严,深深的看了黄愧一眼,拜了拜手,随着沈安之身后离去了。
林严上前几步,与沈安之同步而行,走了一段路程,林严忽然有些感叹的说道:“黄愧忠义无双,为友情,竟能做出背叛黄巢之事,真乃一大丈夫也。”
沈安之点了点头,双眼有些迷茫的直视着前方,默默道:“可惜黄巢军中像黄愧这样的人太少,而像刘怊那样的小人却是比比皆是。
在前面带路的黄文听见了沈安之的话,身子吨了吨,却是没有说话。
火光通明,城楼之上人影晃动,士兵的数量明显要比往日多上了不少,黄文转过身来,小声道:“沈先生稍后还请小心,在黄直没有答应放人之前,万不可说话。”
“来者何人?”
一声大喝中,十数名士兵冲了上来,把黄文等人通通围了起来。
黄文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一名校尉认出了黄文,连忙命士兵退了下去,朝黄文拜了拜手,笑道:“原来是黄都尉,深夜到此,不知所谓何事?”
黄文道:“我找黄直都尉有事,你去请黄直都尉过来一下。”
那名校尉点了点头,连忙去通知了黄直了。
片刻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穿黑色皮甲,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笑着走了过来,“黄文兄,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可是找我喝酒来了?”
黄文拜了拜手,朝四周的士兵看了看,笑道:“大将军有事情让我转告黄直都尉。”
黄直愣了愣,立即明白了过来,挥了挥手,道:“尔等都退下,我与黄文都尉有话要说。”黄直现今守卫东城门,已是直属刘怊的部下,不过在这之前,黄直一直是在黄愧的军中做事,已有五年的时间,哪里是刘怊能比的上的,所以当黄文说是黄愧有事找他,便立即命四周的士兵退了下去。
待众士兵退下去后,黄直上前两步,走到黄文身前,小声说道:“大将军有何事吩咐?”
黄文朝四周警惕的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刘怊奉大帅之命,想要杀沈先生,大将军念其往日之情,不忍见沈先生被奸人所害,顾叫我领着他们从你这里出城。”说完,黄文默然的看了黄直一眼,道:“如果不方便,我这领着沈先生离开,只望今日之事,你不要与别人说起。”
黄直紧皱眉头,脸上升起一丝怒气,道:“你把我黄直当什么人了?既然是大将军的吩咐,就算万死,我黄直也不会皱一丝眉头。”
黄文叹了口气,默默的看了黄直一眼,道:“你现今已是直属刘怊所部,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黄直哼了一声,不屑道:“他刘怊算是个什么东西,如若不是大帅吩咐,他也想指挥我做事?”
黄文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升起一丝笑容,道:“就快天亮了,你速去准备吧!”
黄直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黄文身后的沈安之,默默的离开了。
黄文朝沈安之拜了拜手,笑道:“黄文只能送先生到这里了,出城后,黄直会给你们备上马匹,先生万事小心。”说完,黄文就要离去。
沈安之一把拉住黄文,满脸的黯然之色,缓声说道:“大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如若刘怊想要对其不利,最好以军士对之,黄巢心胸狭小,如若今夜之情被他知道,定不会轻易放过黄将军。”吨了吨,沈安之见黄文满脸的正色,笑了笑,说道:“卫州城中一万五千余名士兵,领军都尉二十一名,大多将领皆是以黄将军为命是从,生死关头,可以以卫州为根本,黄巢兵马虽多,却大多数怕其黄将军威名,如若卫州在手,黄巢定然拿黄将军没有办法。”
黄文愣愣的听着沈安之的话,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默默的看了沈安之一眼,忽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广明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丝丝小雨从天空中点点落下,中午时分,一条小道上,一行八骑缓缓朝向蓖城奔去,为首两骑,正是林严与沈安之,小七与另外四名家丁紧随其后,王猛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所以与赵卫同骑一马,众人的身上都是有些湿漉漉的,雨下的虽然不大,却夹带着冷彻的寒意,几日的赶路,众人都是有些吃不消了,不过还好,在行五十余里就到蓖城了,正是如此,虽然现在已是吃中午饭的时间,但众人具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是想回到蓖城后在美美的吃上一顿。
林严与沈安之两人的马靠的很近,马速放的很慢,两人低声细语着,不时的各自笑开,一路上,两人都是有说有笑,各自的认知也是越来越深。
两人此时正说到蓖城田地的解决问题,沈安之皱了皱眉头,问道:“蓖城虽说只是一个县城,但可以跟种的土地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三千六百余亩啊!”
林严有些讶色的看了沈安之一眼,道:“沈先生为何这么说?”
沈安之微微一笑道:“三千六百亩田地,那只是刘家一家之地而已,将军却是不知道,蓖城虽然不大,但身家百亩地以上的士族最少也有五十家以上,田地何制万亩?”
林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冷声说道:“沈先生的意思是,那裴忧是在骗我?”
沈安之摇了摇头,道:“裴忧并没有骗将军,刘家土地虽多,却无人跟种,所以将军可以取之而用,而那些小家士族,土地虽然不多,却大多数是明白买来的土地,地少当然就不怕没有人手来种,裴忧没有跟将军明言,或许就是怕将军会去抢强土地,毕竟裴忧是蓖城本地人,至少也要念一些人情面。”
林严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听完沈安之的解释后,对于裴忧的隐瞒不报,林严已是不在感到气愤,人生在世,谁能没有几个朋友?那些小家士族,土地不过百余亩,每年都是按量交足了税粮,可以说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林严占领蓖城后,对于刘家的做法很是强硬,这可能是裴忧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林严的真正原因,毕竟裴忧是本地人,怎么也要讲一些人情面。
林严直直看着远方,忽然叹了口气,默默道:“或许,我对刘家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沈安之笑道:“将军初到蓖城,兵不多,粮不足,如若不做些事情,只会待死蓖城,何谈发展之道?”吨了吨,沈安之接着说道:“刘家为蓖城士族之首,在整个河南道都是有名的大族,将军初来驾到,名不重,望不足,本地的势力定然会排挤将军,这些都是人知常情,谁都不喜欢外来的人霸占自己的房子,将军如若想要长久在蓖城发展,就一定要与刘家打通关系,只要刘家支持将军,其余的小家小族定然也会全力支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