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打了个冷颤,只后悔相信那男子的话。可心中那一丝丝侥幸却也早已被那男子解释的明明白白。
正痛苦时,徐子秀回来了。
“小如斯!”徐子秀摇着折扇大咧咧的坐在板凳上喊着热用力的摇着折扇,一双重影之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如斯,削薄的唇角挂着惯常的浮笑。
“你看着我做什么?”如斯瞪了徐子秀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
徐子秀提着板凳转到如斯跟前坐下,又一眨不眨的定住如斯。目光从如斯的五官划过停在如斯那额头丑陋的疤痕上。
“你看什么看!”如斯有些恼怒的捂住额头低下头。
徐子秀拿开她的手,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又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对着如斯笑说:“我帮你把疤痕弄掉?”
如斯呆了一瞬,心中陡然雀跃,问道:“你有办法?我这个疤很早就有了,根本蜕不掉!”
徐子秀得意的摇着折扇站起身,睥睨着如斯斜着嘴角说道:“去找把剪刀来,我帮你去疤!”
如斯心中纳闷,但仍旧去寻了一把做手工的剪刀给他。徐子秀让如斯坐好,将她的发辫解开。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如斯的肩上,将如斯本就小小的脸衬得更加小了。徐子秀皱着眉鲜少的露出认真的表情,拿着剪刀给如斯剪头发。又是梳又是剪的,弄的如斯心中忐忑极了。好几次她都想睁开眼睛让徐子秀罢手,可每次都被徐子秀挡了回去。
过了许久,徐子秀终于放下剪刀长舒一口气对如斯笑道:“好了,你那丑疤终于不见了。”
如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先是看见徐子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接着又看见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女孩儿。
铜镜将人的脸照的微微有些扭曲,但那模样却是十分的清晰。如斯看见镜中的女孩儿也正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乌黑的帘子挂在额前,衬的那张小小的脸上茫然惊讶的表情十分娇俏可爱。那条眉上长长的疤痕,被隐在那黑帘之后,根本就瞧不见。
“怎么样?看不见你那疤痕了吧?”徐子秀得意的显摆。
如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徐子秀,小声说道:“你怎么会想到的……”
“我刚在外面逛街,看见几个垂髫小儿在玩游戏,他们额前均有刘海。我想着,刘海大概能帮你把疤遮住,所以回来就做喽。”徐子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如斯听着,翘了翘嘴,说道:“你居然把我的头发弄得跟人家小孩子一样……”
徐子秀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如斯的刘海,又忽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那如雾笼罩让人瞧不真切的双瞳眯成了月牙儿。
“公子让我告诉你,我们要回京都了,你准备准备。”
徐子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一会儿,他才恢复笑脸,看着窗外的炎炎烈日,淡淡笑道:“果然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啊。”
时泰元二年,三月初,福相第三子福泽听命返回京都任少典客一职。京都里的百姓听回来的商队说,三公子归京时,相送的百姓从西冷州州府一直排了十里的路,地方大族也全部倾城相送。然而三公子却婉言拒绝了所有人的礼物,只笑着与众人道别,踏上回乡之路。
回到相府之时,不少文官武将高官子弟都闻风而来参加了三公子的回府酒宴。一时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如斯跟在三公子的身后,目光却不停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三公子知她心中所想,便俯首对她小声说道:“你是要去找三妹么?”
如斯转过头看着他,兴奋的点着头,一双银色的眼眸在明亮的灯光中熠熠生辉。
“你去吧,这里有青松银松侍候。”
如斯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又突的坐回来对三公子笑道:“我去去就回。”
三公子点了点头,笑着看她离去。
此次的酒宴虽是借着三公子回京之名,但行的却是对福相拍马溜须之实。众人道是福相一门同朝为官,实为佳话。不少人举杯向三公子敬酒,三公子也只是抿了抿就放下酒杯。温和有礼之中却透着浓浓的疏离,苍白俊秀的脸上虽挂着笑可那笑容却是如此的淡漠遥远。
徐子秀作为三公子的门人亦在被邀之列,只不过所坐的位置离得较远。他握着兽首白玉杯,轻轻的动着手腕,那杯中酒便也微微摇晃起来,泛着诱人的光泽。徐子秀仰头喝下,抬起眼不动声色的看着不远处坐在上席的人。
那个男人穿着紫色锦袍,坐姿随性而自然,只是这股随行自然之中带着一种桀骜,让人远远看去不敢接近。萧家男人的长相大抵都有一个模子在那儿,那双眼狭长,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露出一丝倨傲。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独自饮酒,竟没有一个人主动向他敬酒。
这就是她的夫婿?
徐子秀挑了挑唇角,转过目光不再看他。听说此次酒宴全都是携家眷前来,也不知为何没有她的踪迹,想来她也是被禁锢之人大概没有那人那么自由。叹了一口气,徐子秀自嘲的笑了起来,扬起下颌又吞下了一杯酒。
女眷一席可谓是热闹非凡,各个臣子家眷在一处除了互相攀比就只剩下议论此时那些正在谈笑风生的男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