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呼风唤雨,天下间唯我独尊的霸气之感!
“朕想请你入朝,帮朕分忧。”萧彻的脸被灰暗的烛光照的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叶雍睿细细听了一会儿殿外的雨声,才拱手谦恭的答道:“草民不愿意。”
“为什么?你若不是为了权为了名,当年为何帮朕?”萧彻问,语气中已带着生杀予夺之感。
“草民不过是念在当年陛下的知遇之恩才助陛下得登帝位。”叶雍睿的声音淡淡的,却铿锵有力盖过了殿外的雨声。
“朕不相信。”萧彻手指敲着宝座两侧的扶手,他紧盯住殿中的人,接着说道:“你想要什么?权?名?利?朕现今都能给你。”
“草民不过是一介商人,虽为皇家办事但并不是官场中人。草民不需要这些,只希望陛下能让草民继续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安安心心的做生意?叶雍睿,朕可不信!”萧彻站起身朝叶雍睿走去,空荡荡的大殿里,他的脚步声静静回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你曾是骁龙将军,掌六千骁龙骑。骁龙骑乃是我越之国军队中的精锐,虽只有六千却能敌十万大军。此次逼宫,若不是那些骁龙骑念你旧日之情又怎会帮朕?你虽是皇商,却在暗处帮朕招兵买马,打通各处关节。叶雍睿,你这样的手段,叫朕如何放心?”
帝王每说一句,叶雍睿便皱一下眉。待帝王说完之后,他的眉宇间早已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既是如此,陛下又为何要让草民为官?草民为官得权,陛下岂不是更加忌惮?”叶雍睿说着,抬起头看着萧彻,忽的一笑。“草民所做一切,只是为了答谢陛下当年对草民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因为陛下,草民又怎会成为骁龙将军?”
萧彻冷冷的看着叶雍睿,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叶雍睿却笑若春风,但他的眉宇之间却有着与萧彻一样的神色。
固执探究的神色。
“陛下若还不放心,大可不用草民,将皇商另赐他人。草民即使守着一亩三分田过活,大概也好过如今在商场上斗智斗勇。陛下,您说呢?”叶雍睿笑着垂下头,斜斜牵起的唇角带着一丝桀骜。
这一丝桀骜倒与萧彻平时那放肆一笑前的表情十分相似。
萧彻静默了片刻,忽的笑起来扶住叶雍睿的手臂,笑道:“是朕错怪你了,叶雍睿,你好好做你的皇商,为皇家办事,朕放心你!”说罢,萧彻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向叶雍睿问道:“朕今早册封福骞为平北大将军,命他率兵迎战敌军。你如何看?”
“对于朝堂之事,草民一介布衣实在不可妄下断言。但若陛下给了福大人这个权力……”叶雍睿看着萧彻,笑道:“去猜测怀疑倒不如相信。”
萧彻笑看着叶雍睿,狭长的双目里蕴含了太多的东西。一如殿外那阴云密布的天空。谁都不知道那云后是什么,或许是清明天光,或许又是一层阴云。这一切,只有老天知道。
五月既是梅雨季节也是疫情多发的季节。
连绵的大雨拖住了外城流民建设屋舍的工作,如斯跟随着三公子走访了外城大部分地方,发现已经有不少体弱之人感染上了疫情。倘若不请医师医治,疫情一旦蔓延将会使所有流民遭受灭顶之灾。
现下朝廷内外都在为前线的战情而忙的焦头烂额,谁也顾及不了外城疫情一事。三公子自知此时若是将此事报与帝王,非但朝廷不管恐怕还要惹帝王怪罪。前线战况已经十分扰乱人心,若在此时疫情传出,只怕更使民心涣散。
无奈,三公子只得动用私人力量在京都内招揽医师。然而,几乎没有一个医师愿意应三公子之请去医治外城流民。
三公子已经不允许如斯跟随自己出入外城,他恐怕如斯也沾染上疫情。但任凭如斯如何劝,三公子却在每日下朝之后去往外城安抚民心。徐子秀作为唯一的医师,亦时时刻刻呆在外城,尽己所能帮助那些人。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斯拖着腮紧蹙着眉看着窗外的雨水。福音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放在如斯的面前,也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雨。
“这恼人的雨水何时才能停?”如斯闷闷开口,转过脸看着福音,说道:“我要去找公子!”
“你快坐下吧!”福音按住如斯的肩,蹙眉说道:“三哥不让你去外城是为你好!你现在去能帮他做什么?只能添乱!”
如斯转过头接着用手托住下巴,恼怒的瞪着窗外的雨,撅起了嘴。
福音叹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慢慢啜饮。如斯突然站起身,吓得福音手腕一抖茶水泼出来两滴,溅在了手背上。
“我要去外城!”如斯看着福音,抿了抿唇,固执的说:“我要呆在公子身边照顾他!他本来就有肺病,如今混在疫病感染的地方,我怕他有事,我要去提醒他!”说完,如斯拿起靠在门扉的油布伞就冲了出去。
如斯看见三公子的时候,他正怀抱着小风儿,嘴里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又询问着正在给小风儿把脉的徐子秀。他一袭月白的长衫,在模糊不清的雨幕里,在破旧不堪的民居中,显得那样出尘卓然。
如斯撑着伞走到三公子面前,她看着被高烧烧的完全失去意识的小风儿,哽着声音问道:“小风儿是不是也染上了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