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夏悠然自己也不明白,怎会冒出要上战场杀敌的想法,或许是自己女性身体中的阿尼姆斯因素发酵,从而激发了心中那份潜在的英雄主义吧。只是从来,她的意志不会轻易改变。
就让她亲自去战场体验一下他六年里的煎熬时光吧。或许,理解能让她慢慢地释然,然后淡忘吧。即使不能忘记他的存在,也希望有一天能够云淡风轻地诉说那段如樱花瓣绚烂的过往爱恋。
“此事万万不行,就算我许诺了你,众大臣也断然不会容许的。”到时反而又会成为他们弹劾王后的话柄,夏逍遥不假思索地回绝了她。此事绝无商量余地。夏逍遥一本正经地说着,难得在她面前展露出君王的架势。
夏悠然显然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清了清嗓子,继续不依不挠地辩驳,为自己争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任由夏悠然磨破了嘴皮,夏逍遥仍旧岿然不动。在这件事上,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夏悠然继续锲而不舍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两个时辰的软磨硬泡,夏逍遥终究败下阵来。“好吧,一个月时间,如果没有成效,便停止。”
“好!我用一个月的时间,改写夏国历史。”已入深夜,夏悠然越发显得振奋,精神抖擞。
作为一国之君,亦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果不其然,夏悠然的出战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庄重肃穆的朝堂之上,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同一群“忠心耿耿”的大臣对峙,僵持不下,场面甚为尴尬。
“好,若是王后无法改变夏军落败的局面,寡人便遂了诸位爱卿的意思——废后!”夏逍遥说的无比决绝。不过心中虽有不舍,只是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身份阻隔,他也只能选择放手成全。
而对于夏悠然来说,摆脱王后的身份,是她获取幸福的前提。而他也很想知道,当龙腾知晓夏悠然面临废后的处境,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真的那般冷酷无情,对于她的那么多年的情有独钟,他有的只是无动于衷么?
倏然想起什么,夏逍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神情骤变,惹得堂下一众大臣都呼吸紧蹙。
“无事退朝吧。三天后,寡人便和王后动身前往大漠,特命李丞相监国,负责大小事宜。”夏逍遥稍稍安排了一下,便离开了朝堂。整个人却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若刚才自己的料想确实,那他该是一个怎样工于心计之人?若龙腾真能够知晓夏悠然是夏国公主,从而将她嫁于自己,那他的赌注是不是下的太大了。他怎么就能认定自己知道那个故事,他怎么就能认为自己不会在发现之前便要了她。落寞凄绝地一笑,他终究还是赢了。
那么,倘使这个假设成立,是不是代表,他也深深的爱着她?他有也有无人可道的身不由己。
事情越发纠结不堪,盘根错节的阴谋交织在一起,让人难分难解。
龙腾,终有一天,你会后悔曾经弃了她。
广袤的大漠仿佛是一条绵延万里的直线,粗犷而浓重。高低各异的土黄色沙丘又如黄河起伏蜿蜒,恰似一幅大家手笔挥毫而就的画卷,还飘散着浓浓的墨香。
谁说“穷荒绝漠鸟不飞”,谁说“昼伏宵行经大漠,云阴月黑风沙恶”,就让她“日暮沙漠陲,力战烟尘里。”
来到这里,瞭望着那一片苍茫,心胸不由自主地开阔,虽空气有些浑浊,却丝毫不影响夏悠然的心情。
身后追随的是千军万马,夏悠然有的尽是豪迈盛情。大漠,她又回来了,这个她成长了四年的地方,这个她自由奔跑的广阔天地。她没有丝毫胆怯,有的只是敬畏。
“我们先驻扎,再去召唤先驱军队同我们会合。”夏悠然放眼查看了一下情势,深思熟虑后道。
“甚好,你熟悉地形,听你便是。”夏骁尧在一旁承允。纵使所有人都认为他同意夏悠然随同出战的决定太过草率,甚至失去理性,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相信她。
“驾!”夏悠然嘹亮地喊出一声,策马扬鞭驰骋而去。
身后又是一阵齐整的铮铮铁骑,千军万马的声势敲击着整个茫茫的大漠。铁蹄之下,一片沙尘飞扬,迷溅眼帘。
夏骁尧在身后凝睇着她气壮山河的磅礴,心中不禁一片怅然。到底那四年与狼为伴的生活,她是如何度过的。至今她的手掌还残留着茧痕,就像是刻在她心上,永不磨灭的记忆。或许,正是那些年的风吹雨淋,才磨练了她如此坚韧的品质,绝不轻言放弃。或许是狼*性的感化,才使得她有这般毫无畏惧的胆识和气魄,并对人推心置腹,绝不背叛。
猛然想起当初她请求自己收回成命,而自己却咬定青山不放松地要带她回夏国,她心底的伤该是狠狠地咯血吧。
“吁—— 到了,就是这里。”夏悠然勒住了缰绳,勒令马停了下来。而后风尘仆仆地转过脸来,如同女王一般高傲地宣布道。
众人心中一喜,抬眼间,却难掩失落的神情,此处亦不过如此,未见特别之处,王后此举实在如同儿戏。
陡峭的岩石峭壁,裸露着沙黄色的石灰岩。偶有几棵青葱的古树,孤单地从岩缝中挤出,带着一丝苍凉俯视着这一片辽阔的沙漠。一层轻纱在山间隐隐约约地浮动,像雨像雾又像风,抑或只是一阵轻微的沙尘掠过,或是一缕清幽的日光。
夏悠然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嘴角一撇,轻轻勾出一弯浅笑,对夏骁尧使了个眼色。
夏骁尧虽不甚明白,却依然下了军令:“扎营!”
霎时军中一片哗然。行军打仗,从未听闻由此作战之计,众将士简直怀疑此举纯属夏王昏庸,唯恐“烽火戏诸侯”的历史悲剧再次重演。
“夏王,这……请恕属下恕难从命!”忠心耿耿,一心保家卫国的陈将军反抗道,对于王后的作战谋略,他完全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