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然恍然反应过来,深深的歉意蔓上了心头,“对不起赫连,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逸冷然的心又再一次被她柔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清醒的吗?你还是我认识的夏悠然吗?”赫连逸连续的几个追问,让夏悠然哑口无言。
夏悠然凝白的容颜上泛着几缕失意,光熠的神采清减了几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清高与净洁。她拉扯着他的手臂,清丽的眸子里镀上了一层莹亮的光晕,成为这雨季中最耀眼的宝石,超脱于这成片成片的大红之喜,有的尽是淡然,还有……楚楚可怜。只一眼,便让赫连逸无法再强硬下去,所有堆砌出来的坚毅和冷冽都在瞬间坍圮。他总是对她无能为力。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然后我就一辈子死心了。”夏悠然哽咽着诉说着,因为她爱得深沉,所以总是情不自禁地眼含泪水。她扯着他的衣袖,眉眼盈盈望着他,仿佛所有的雨水都落在了她的眼中。
所有的坚持也都溶解在她的一汪秋水之中,赫连逸爱怜地揉着她的发丝,无可奈何地将她揽入了怀中,“你想要如何做?”明明她表现得那么勇敢无畏,那么坚强无惧,为何他却总能看到她泛滥成灾的泪水,而后以为她也是脆弱的,他便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她。
“谢谢你,赫连。”夏悠然的声音因哽咽而显得瓮声瓮气地,越发让人疼惜不止。她永远都可以用她无与伦比的温柔叫人弃械投降。
“你呀,你是吃定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赫连逸无奈的叹着气,嗔怒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小惩。
夏悠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依旧孩子气的模样。要是让夏国臣民知道,他们有勇有谋的王后是这般长不大之态,怕是要大跌眼珠了。
赫连逸无语的擦着她眼角的泪痕,“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么!你保证?”
夏悠然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你!”尽管已答应了要帮她,心中也做好了应对她千奇百怪之计策的准备,然而在看到她拿出迷迭散时,赫连逸还是禁不住诧异。这不是他给重伤之人所用的药物,相当于麻沸散,却比麻沸散的功效强许多。而今在江湖上甚是流行,用于暗中劫持或探听情报所用。赫连逸不知道夏悠然为何会拿出这样的东西来。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夏悠然捂住了赫连逸嘴,唯恐他的大惊小怪让她的计划毁于一旦。
赫连逸拽住了她的手,“丫头,你玩得不要太过火。否则师兄是不会轻饶你的。事实上,你已经伤害到别人了。”赫连逸适时地制止她。严肃的神情中褪去了所有的戏谑与不羁,他摒弃了一贯的无谓,只为让她迷途知返。
世上极少有利己不害人的事发生。一切,都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游戏,而所有陪同他们一起游戏的人最后都将伤痕累累。只有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所有的人都早已疲惫不堪,只是没有别的选择。
“赫连,如果你不愿帮我,也请你不要阻拦我。”夏悠然已然下了最后的决心。那玲珑剔透的墨瞳中闪耀着透澈灵力的光芒,比星光璀璨的夏夜更让人炫目。那小小的黑瞳如同有魔力一般,夺去了人的神智,让人不由自主地去迎合她的所求,无力拒绝,无力反驳。
“说了帮我便会帮你。”赫连逸沉声扔下一句,闷闷不乐的情绪显而易见。他并非是想要与她意见相左,他只是对于这一段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感到厌倦。明明都纯粹的宛若明镜般,如今混杂在一起却成了一个千年难解的结。
雨势稍稍加大了些。只是前厅的贺喜之声不断,朗笑之声不断,让人更觉热闹非凡。
夏悠然不再犹豫,在赫连逸的掩护下,将两颗迷迭散悄无声息地丢入了新房之内。下一刻,便问道一阵舒爽而极其好闻的味道,夏悠然赶忙停住了自己的鼻息,这迷迭散便是通过散发香味来使人晕去的。而能为江湖人所用是因为迷迭散的香味千千万万种,因而就算再防备,也无法逃过它的千变万化。
不消一会儿,便听到房间里传来几声响动,想来迷迭香已经发挥其功效,达成了目的。夏悠然看了赫连逸一眼,叫唤了一下眼神,便推门进了屋。
夜幕已然降临,夏悠然的心却越发惴惴不安。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紊乱地心跳声,那样的张弛没有节奏,仿佛随时都要跳出来一般。
透过喜帕,夏悠然隐约地看到两只红烛,默默地燃烧着。锃亮的火焰激情四射地蹦跳着,似乎是在轻舞一支优美的舞蹈。
夏悠然已然没有心情再欣赏下去。屋子外有脚步声穿了过来,夏悠然一怔,不安地绞着质地上好的衣服,来纾解自己的紧张。
“小姐,许是王爷来了。”一旁的丫鬟欣喜地提醒道。
夏悠然轻轻点点头,仍旧默不作声,保持着新娘的矜持之状。
卧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酒味之下,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着坐在床边,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龙腾怔了怔,擦了擦眼,脸上却面无表情。
“请王爷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丫鬟依照习俗,兴奋地抱出这大婚的最后第二道程序。
夏悠然一听,整张脸都瞬时涨红了。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两手用力地紧握在一起。贝齿紧紧地咬着,俏目亦眯成了一条缝。她害怕,却又怀有期待……
龙腾上前走了两步,夏悠然明显都能感觉到他迫近的气息。他永远都有这样一种霸气,让你毫无防备地承受着他的强势入侵。夏悠然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整个人都紧绷在一起,仿佛是受了寒风的惊扰,在微微的瑟瑟发抖。
眼看着龙腾徐徐抬起了手,夏悠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