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姗战战巍巍地在赫连逸门口踱着步子,心中还是充满了胆怯。他可见识过赫连逸因为被吵醒而大发雷霆的模样,就连白素姐姐也无法幸免于难。用少主的话来说,就是“天大地大,也没有睡觉伟大。 除非清寂山庄被人围剿,将要毁于一旦,否则天大的事都没有他的睡眠重要。”这是每个人进入山庄必须记住的警戒。
但若是她不去叫醒少主,白素姐姐那边她又无法交代,一时之间心中权衡再三,羽姗还是忐忑不安地敲响了赫连逸的房门,心中默念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什么人!”羽姗倒是没想到赫连逸的警惕性会这么高,撞着胆子开了口,保证赫连逸能够刚好听到,“少主,是我,羽姗。”
“什么事!”那冷言冷语中能感觉到赫连逸完全褪去了睡意,已有不悦之势,羽姗心中惶恐,生怕赫连逸会降罪于她。憋了良久,都没敢吐出一个字来。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脸此刻更多了一份忌惮之色,唯恐赫连逸会大发雷霆。
“我问你话没听到么?”赫连逸不知何时已起身打开了门,俊逸凛然地站立于她的面前。冷沉之声从头顶一直灌入到她的肌肤,顿感冷意。羽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蓦地抬起头骇然看向赫连逸,惊觉自己的头几乎要撞上他的下巴,又赶忙向后退开了几步,俨然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羽姗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话保证连贯,“白……白素姐姐说,有人想吃冰糖葫芦,这样说,少主便不会生气了。”
赫连逸原本墨瞳中还隐藏着一丝犀利,听到羽姗的解释便忽然明白了什么,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那双桃花般绚烂的丹凤眼中便染上了一层无与伦比的温柔,“你说什么!她在哪里,你怎么不早说?”赫连逸迫不及待地朝着前院走去。
留下还怔在迷茫中的羽姗,简直要怀疑赫连逸顷刻间的情绪转换是一场幻觉。她还从未见过少主这般激动过,刚才他表现出来的是雀跃欢欣之意吗?其实少主常常都是面露微笑之色的,只是那样的笑虽然谦和,却仍旧给人一种疏离之感。他不过是让人感觉亲近而已,实则他依旧那么高高在上,处于让人遥不可及的姿态。
能让少主完全放下身段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羽姗呆愣地站着,想得出了神。
“去准备冰糖葫芦。”赫连逸忽然又回头抛给她一句,更让羽姗惊讶地目瞪口呆。天色已晚,让她去哪里买冰糖葫芦。
“在炼药阁有,你去取便是。”赫连逸又隔着数米的距离补充了一句,才让羽姗稍稍释然。炼药阁竟然会有冰糖葫芦,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丫头,你怎么会来?”夏悠然已被白素带到了内厅,赫连逸根本不像是从梦中惊醒而来的,连眼角眉梢都飞扬着笑意,眸光里亦是一片宠溺的意味,温柔地简直可以滴出水来。白素的视线瞬时变得氤氲了,脸上却还要挂着惨淡的笑意。悄悄地往一旁退开了几步,却又不敢离得太远。
原来,过去那么久了,她依然在他心中占据着无能替代的位置。原来,这半年来,他们之间的情谊丝毫不曾递减。淡淡的愁苦笼上了心头,如同打了无数个死结,再也无法轻易解开。
“我无处可去。”夏悠然无辜地抬眼看他,每每看到赫连逸,她都有一种陡然安心的感觉,仿佛再大的困境她都不用觉得害怕了。躲在他的羽翼下面,她顿感安然。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尽情地撒娇、玩闹、任性,就算偶尔他对她也会有所责备,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永远能封存如初。她不用担心她的无心之举会惹他生厌,莫名地她无比坚信,他永远不会背叛她!
她那楚楚可怜的语气,让赫连逸顿觉心酸无比。“来,丫头,抱抱。”他无比博大地展开了怀抱,迎向可怜兮兮地她。就如同年少时一般,他会诱哄着把怀抱赐予她,而她都会乖巧地享受他温暖的怀抱。
夏悠然的视线扫过了一旁的白素,看到那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如今已装满了火药一般,心中蓦地一怔,呆愣地站在了原地,终究还是无声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怀抱。自己不能再贪恋他的怀抱和温暖了,自己不能每一次在别处受了伤就到他这里来寻找安慰。她,必须学着自己勇敢飞翔。
“哟,这是长大了,还是嫌弃我呢!”赫连逸尴尬地耸了耸肩,带着几分自嘲意味地来调侃他。但表情中依旧是一份清风朗月,似乎他从来都不会动怒和生气。有的尽是包容。
“我怎敢嫌弃于你,若是嫌弃,亦不会来投奔你了。”夏悠然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下子就变得客气起来了。
赫连逸转过头,对着白素看了一眼,示意她可以先行退下去歇息了,白素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奈地离开了。
“你不问我为何会从皇宫出来吗?”夏悠然结果了羽姗拿来的冰糖葫芦,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问道。夜色已深,她却毫无睡意。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的。”赫连逸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到诧异。而很多她不知道的,他还不能告知于她。
夏悠然瞥了她一眼,示意他很无趣。“对了,你何时培养了这么一批文武双全的女子,你这清寂山庄也不见得需要如此森严的防范吧。”夏悠然想起方才一个个面色冷鹜的女子,似是各个多情,却又处处无情。
“她们啊,其实她们都是白素私下里召集的。也都是一些可怜的女子。很多年了,我竟然也不知道。”赫连逸抓着她的手腕,偷吃了一颗她的冰糖葫芦,淡淡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