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受委屈了?”看见夏悠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夏骁尧的口气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再也不忍心责怪一句。从来她都是他心中的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经过昨夜一事,无数的王公贵族都请求能与夏悠然缔结良缘,一大早夏骁尧接到的橄榄枝便数不胜数。然而他终究还是犹豫,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与她匹配?
他既舍不得,然而那些人也着实不配!
夏悠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泪水都蹭在了夏骁尧的胸前。偏偏她又一句话也不说,更是让夏骁尧心急如焚。
“宁鸢,你说。”夏骁尧把注意力稍稍的转到了宁鸢身上。
宁鸢诚惶诚恐,赶忙俯下了身,“回禀陛下,奴婢不知。方才公主还好好的……”宁鸢感到一头雾水,她从未见自家公主哭得那般伤心过,连她都忍不住了。公主千金之躯,何曾受过委屈……
“可是因为——他?”夏骁尧心中哀叹了一声,从来只有龙腾,才能够让夏悠然如此患得患失。他永远都是她的逆鳞,触之不得。她再多变的情绪,再复杂的表情,也都冠之以他的名字。
许是被夏骁尧的臆测触动了心思,夏悠然不禁哭的更凶了。她以为她足够坚强,她以为她可以淡忘,然而她终究还是无法理性成熟地应对有关他的一切。
“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夏骁尧也很担心龙腾的状况。他是万万人之上的君主,若是在夏国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又要引起纷争,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
“死不了。”夏悠然停止了呜咽,一双琉璃般地眼眸已哭得红红的,话语中还带了点小脾气。
夏骁尧怜爱地摩挲着她的头,“不哭了,我进去看看。”就像哄小孩子一般,夏骁尧清风朗月般地面容透出一丝甘冽的微笑,如同一缕暖阳一直照射到人的心中,犹如一丝和弦一直弹拨到人的心底。
“小姐,你还是担心天朝君主的,对不对?”接连着两天看夏悠然都有些心不在焉,宁鸢忍不住开口。虽然她至今还未弄清楚其中缘由,但看夏悠然的脸色,便可知圣上的生死牵动着她的心绪,而这,无关于他的身份和地位。
夏悠然良久才反应过来,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他的生死与我何干。”
见她如此执拗,宁鸢不敢再问下去了。只得悻悻地退了下去。这两日,夏悠然都闭门不见客,就算是玄傲和端木雪瑶来了,也无一不是吃了闭门羹。谁都不知道夏悠然在想些什么?
“怎么?一个人关在府中,以为这样他就能醒来。”忽的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高处飘来,让夏悠然一阵喜不自禁。他终于来了!
“我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夏悠然并未起身迎接,只是抬头看着他身穿着一身飘逸的素色白衣,缓缓地落于眼前。虽是玩笑的语气,但是夏悠然的表情中却是一片怅惋。赫连逸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温柔的视线将她团团包裹住,终究也只是轻轻的哀叹一声,“丫头,你开玩笑的本事退步了。”
“方才的话可是大不敬。”赫连逸好心地提醒道。
夏悠然不屑地一瞥,“他若有本事,站起治我罪啊。”夏悠然几乎是愤怒地咆哮着,连日来的怨愤都积聚到这一刻,顷刻间迸发。连她自己都快要瞧不起自己,明明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为何她还是念念不忘,为什么她还是感到难过,为什么她连配置解药的勇气都没有!
“傻丫头,做什么要逞强呢。”赫连逸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给予她些许依靠和勇气。“为什么要恨他?都不愿帮他诊治?梨花毒,我相信你可以配制出解药的。”赫连逸的声音有着无与伦比的温柔,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霎那间安宁下来。
“我不愿意,但我也害怕。赫连,我真的害怕……可是……我又那么恨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待我?我在他身边那么久……那么久,久得我快要遗忘了我自己,久得几乎让我丢掉了灵魂,化成了他的影子,他朝着哪里奔去,我便也寸步不离地跟去……”长久以来的悲恸,全都压抑在心底,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丫头,他有他的苦衷和无奈。莫非他没有让你随他回皇城?”赫连逸有些疑惑不解,似乎跟料想的结果不怎么一样。
“那又如何?我怎能置寒嫣姐姐的感受于不顾。既然他当初选择了寒嫣姐姐,那我和他是断然不可能了。”夏悠然稍稍的平复了些情绪,略带抱歉地看了看赫连逸,从袖口中抽出了丝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当初他拒绝得那么决绝,凭什么如今他一回头,她就要趋之若鹜。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若非独一无二,她宁可弃之如屣。
“那若是他死了,你忍心寒嫣她……”赫连逸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她懂得。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死不了……有你在,他便不会死。”夏悠然此刻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那你自己为何不救他?”赫连逸带着一丝玩味,那双清逸洒脱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叫人耐人寻味的情绪。
“梨花毒种类繁杂,若是一味药配错了分量,或是顺序,都有可能致命……我不能拿他做试验……”夏悠然恨自己心中终究放不下他。“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中了梨花毒,对不对?”夏悠然试探性地问道。
赫连逸惊讶于她的聪慧,没有否认,他淡淡地道,“不错。他中毒之时我便已知晓。但梨花毒必须要等发作之时才能知晓它的毒性到何种程度。”
“是谁下的毒?”几天来,折磨夏悠然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她执拗地看着赫连逸,眼底暗藏着一丝恨意。到底是谁,竟会有蛊惑他的本事,能将这毒种在他身上!
赫连逸那深邃的黑瞳,闪过一丝精芒,若我告诉你,“那人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