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心情如同坐山车一般跌宕起伏,夏悠然先前粉雕玉饰的面容瞬时耷拉下来,一点点摘下了身上的累赘。
“小姐,你怎了?”宁鸢错愕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忽然的冷漠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神情亦变得紧张起来,生怕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惹得夏悠然不高兴。
“无碍,你先下去吧。”夏悠然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
夜深人静,她的卧房里氤氲地亮着烛火,似是在烘烤着微凉的心。
美吗?那又能如何?再美也逃离不过人世的烦恼。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白璧无瑕,在烛火的烘烤下微微的烧红,显得无比娇羞。
只是她的心随着夜的温度一点点冷掉,月光也在恍然间变得惨淡。美又能如何?“自古红颜多薄命”,曾经大家亦都将她比作“红颜祸水”,而她呢,痴情了半世,终究还是一场梦,一场空。
就算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夏骁尧,也终究无法幸免于难。又是一年纳妃之日,她懂得他的无奈,他需要权衡朝廷上的各方势力,纵然他一人之上,但他亦必须赢得众臣之心、赢得万民之心,才能国之将国。
那么远在另一个国度的他呢?是否也面临着这样的无可奈何?又是一年春回大地,也是一年选秀之际,他应该也在忙碌地充盈后宫吧。他可否还怀念着她?烛光摇曳的灯火中,映出一张棱角分明地俊颜,薄唇微扯,似笑非笑。
涵嫣姐姐的孩子也该大了许多吧?不知何时他会开口叫第一声父皇,他应该会无比感动吧?
不知赫连逸和白素姐姐怎样了?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希望他们能够安好。这么多年了,赫连逸早已习惯了白素的好,而白素那样痴情不悔,她觉得他们该有个好结局的。没有任何勉强,而是彼此的心中怦然。
再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有了睡意,沉沉地打了个呵欠,便轻摇莲步,慢慢地服从梦的渴望,与深沉的夜融为一体。
“小姐,你不穿昨日的那件衣服么?”宁鸢有些茫然地望着夏悠然,明明昨天她穿得那般好看,若是穿上,所有人都要黯然失色了。带了些叹息,宁鸢很是不明所以。
“不过一件衣服。何况今日的主角并非是我,这样简单些挺好。”夏悠然踮起脚尖,轻歌曼舞地转了一圈,“还不错,是么?”
“嗯。小姐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宁鸢赶忙附和着,却是真心之语。那浅淡的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外衫,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波光流动之感。腰带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显得尤为雍容。一头锦缎般的青丝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弯月髻,清雅中也透出一丝妩媚,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用几抹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殊璃清丽的脸蛋亦有一种勾魂慑魄魅力。若说她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那现在便宛若误入凡尘而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她无与伦比、慑人心魄的美貌足以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越看越觉得她美艳,宁鸢都忍不住看呆了。同是身为女子,宁鸢还是不得不承认,人之有别。料是谁,若娶得了他们家小姐,定然是有福气之人。
“你呀!几时开始,我们可不能误了时辰。”夏悠然探出头看了看屋外的太阳,亲和地笑着。
“来得及。”宁鸢还在想着那件华服不穿会不会有些可惜了,那可是夏王亲自命人替她们家小姐量身定做的。若小姐不穿,不知道会不会惹得夏王不高兴。
“我们走吧。放心好了,王兄他不会怪罪于我们的。况且那身衣服实在是累赘,你也不希望我拘束不舒服吧。”夏悠然安慰性地撇了撇嘴,亦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宁鸢自知不能再规劝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先下去准备马车。”美好的清晨,心情亦是一片愉悦。今日是陛下纳妃之日,更是举国欢庆之日。听闻陛下还会当众册封王后,亦不知哪家小姐能有这样的福气。原本她还想向夏悠然打听打听,但夏悠然从未提起过此事,她也就不便于多嘴多舌。
“公主——”
忽然间听闻一声通传之声,是管家的熟悉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夏悠然有些惊讶,通常这大清早的,都不会有人上门叨扰。
“有人求见公主。”
“何人?”夏悠然一脸迟疑的模样,却想不出是什么人。
夏悠然的话音刚落,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句极具磁性的声音,音色是那般熟悉,“怎么,难道连老朋友都不认得?”一张顽劣不羁的脸瞬时映入了脑海之中,夏悠然迫不及待地移步走出了卧房,果不其然,在院子里见到了那张洒脱自如的容颜,不是玄傲又会是谁?
“你怎来了?你不是说太子妃怀有身孕,路途遥远,不便长途跋涉吗?恐怕商国陛下和王后都不能够同意你们这样出来吧。”见到玄傲和端木雪瑶出人意料地出现,夏悠然甚是惊喜。
“哎呀,自从有孕,长辈们便不准我再随意出入,一直呆在太子府我都要憋闷死了。”玄傲还未开口,端木雪瑶便抢先开口说道。“如今能出来走走,我又怎可错过。自然是千方百计也要说服长辈们让我出来透透气。况且夏国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叫人甚为留恋。遂无论如何,我都央求着太子带我前来。”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端木雪瑶变得健谈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