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尉揉着脖子,暗叹侥幸,心想在他的地盘还是听他的好,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通往晚会的那条路也凭空生了出来,李太尉沿着这条路直接来到了晚会所在处。
果真是一场盛大的晚会,异常盛大的晚会。
晚会穿插在整个森林中,这里一堆篝火,那里一堆篝火,各种各样的动物围绕着篝火跳舞,梅花鹿踏着脚板,狮子抖着肩膀在身后跟着,再接着是转着圈的老鼠,老鼠身后是鼻孔朝天的大象,大象后面是晃着脑袋的鳄鱼……
树精咧着嘴大笑,嘴里的松鼠吹奏着自己的乐器,树枝上几只猴子荡着秋千,树根处的蛤蟆放声歌唱……
“嗨,李太尉。”那只叫汤姆的松鼠瞧见了李太尉,从树精咧开的大嘴里跑了过来,大老远的打起了招呼。
“你好,汤姆。”李太尉和善的应道。
“一起来跳支舞吧,可是很少有人类能有机会能得到汤姆导游的邀请。”
“我不会跳。”李太尉略显尴尬。
“没事我教你。”汤姆拉着李太尉的裤脚跑到就近的一个篝火处,介绍道:“嗨,大家伙,这是李太尉,散人的朋友。”
揍李太尉的那只猴子也在这,嘻嘻笑道:“朋友,有机会再较量一下,你的拳法不错。”
李太尉笑着赞赏了他两句。
邻近的篝火一个影子跑了过来,火光照耀下看清楚是谁后吓了李太尉一大跳,旋即镇定下来,故作疑问道:“这位兄台是?”
白虎拉下眼皮显然不高兴,自己与这人类见过面这些同伴都知道,这可恶的李太尉竟然让自己在同伴面前没有面子,对这种人自然也不用给他面子,白虎正要把扑上去把他痛打一顿。
李太尉“哈哈”一笑,“白虎大哥我怎会不认识,仙人洞三天王大名远扬,晓得晓得。”
人家都这么给面子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也不好意思动粗,白虎将头骄傲的扬了起来。
老鼠扯着李太尉的裤脚,“来,一起跳个舞吧。”
老鼠转着圈,松鼠拉住老鼠的手,跳起了交谊舞,白虎滑起了太空步,猴子完美的演绎着牛仔舞,梅花鹿抓着一颗小树跳起了钢管舞,李太尉受这些热情奔放的动物带动着翻起了街舞,几个高难度动作下来李太尉气不喘,骨不痛,兴奋的把剑鞘抛上了天,大声道:“兔爷,谢谢你那一坛药酒。”
月落西山后,朝霞满天红。
跳了一晚上的舞,李太尉骨头都酸了,伏在白虎的背上,好在不枉叫他一声白虎大哥。
鸟兽也已散去,各自回家睡觉,树精也闭上了嘴巴,一切归于寂静,仿佛昨晚的晚会只是一场美梦,但李太尉清醒的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弱肉强食,没有生存斗争,有的只是自由快乐,只是舒适轻松,饿了不愁吃,渴了不愁喝,闷了不愁没玩伴,病了……这些成精的动植物怎会生病,就算生病了还有啄木鸟,有穿白衣服的松鼠。
这里没有形成适者生存的食物链,解不了的仇家以互相帮助为乐,平等自由,这就是伊甸园,一片净土。
然而净土只有这一片,外面世界上的生命有喜有忧,会哭会笑,为自己的愿望艰辛奋斗,抛头颅洒热血,那是社会,那是现实。
这一切都源于伊甸园的树叶能填肚子,能提供生命力。如果不是如此的话,黑猫叼着锦鲤不会再丢尽海里,而是吞进肚里,狮子也不会只瞧着梅花鹿的屁股,而是扑上去咬几口。
伊甸园就这么大,生命也就这么多,和外面的大千世界相比也只是偏安一隅。
伊甸园是那女子发现的,散人终日不出山林,其间联系李太尉渐渐明白了过来。
想着想着,白虎停了下来,“到了。”
李太尉本以为他会把自己带到他的洞府中,谁知道竟又回到了兔洞里,无所谓,反正兔洞里的那张床躺着也挺舒服。
李太尉自觉的走了过去,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还没进入梦乡就被一个棒子戳了起来,李太尉坐起来怒目而视。
玉兔手中的棒子指着那个大酒罐。
李太尉悻悻然的起床,自觉的跳了进去。
花草酿成的酒香令人陶醉,李太尉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黑,玉兔还在角落里调制着什么,洞中多了只老虎。
李太尉对着白虎打招呼:“嗨……”
白虎扫了扫尾巴,露出一口獠牙,虎啸一声,吓了李太尉一跳。
玉兔手中棒子往后指了指白虎,“你今晚就跟着他在林中练习。”
李太尉整理好衣裳,想起来还未与白虎交过手,兴奋的叫道:“好啊,好啊”。
密林中的一片空地,枝叶蔽天,月影如斑。
李太尉后退三丈,阴阳剑连鞘握在手中,不免为这里的生态环境有些担忧。
“拔剑即可,这种压力更能强迫你提高每一次攻击的准确性。”
李太尉手中阳剑剑鞘猛然甩出,身体前冲过去,一剑九梅,四十五剑一气呵成,层叠着飘了过去。
白虎四足踏在梅花花瓣上,几个蹦跳就要从上方避过,上方却有黑色剑网罩了下来。
白虎呼啸一声,李太尉挥舞阴剑的手一滞,黑色剑网松弛了一下。
白虎一排獠牙对着剑网狠狠的咬了下去,剑网破,白虎的脑袋顶在了李太尉的胸上。
李太尉屈肘扭住了白虎的脖子,往下用力扭动,将白虎与自己调换了位置。
白虎撞到地上,弯身后腿猛蹬在李太尉的腹上,再次虎啸一声。
林中树木一阵抖颤,枝叶交错,透不过一丝月光。
李太尉身在空中,视野彻底昏暗,只听到耳边风动,本能的探出右臂挡在脑侧。
右臂一痛,阴剑差点脱落,李太尉怪叫一声,左手阳剑剑柄用力的砸了下去,却砸到了空处。
李太尉借此机会静立地上,凝神静气,感觉着身周的一切异样。
右臂上衣物被撕裂成几块,自然垂下微微晃动着,两道爪印上鲜血冒出,越聚越多,渐渐凝成一滴血珠,血柱越来越重,滴落了下来。
“啪。”清脆的响声打破了窒息的宁静。
李太尉知道了自己现在站在一块石头上。
白虎借着这声脆响从黑暗中蹿出,虎爪十字交叉猛抓了一下,又潜入黑暗的寂静中。
李太尉胸口上多了两道血痕,眉头轻皱,但还是忍住了做这种分心的事。
林中重新回归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后,李太尉还是一动不动,额上冷汗却不断的流下来,湿透了全身。
白虎还是没有动静,似乎更有耐心,潜伏着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猎手的感觉总比猎物好。
李太尉心中开始躁动,那股不安,那股压力越来越大,压得他心口闷,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压得他眼泪鼻涕开始流出来。
李太尉大吼一声,双手握的剑因过度用力而打颤,猛地一脚踏出。
但他却忘了现在站在一块石头上,右脚踏在空处,身子跌了下去。
“砰!”
李太尉捂着额上的大包,恼怒的大叫:“白虎,你这个孙子,快给我滚出来。”右拳却悄悄的握成了拳头。
没有回应,李太尉不由感到纳闷,照理说骂到这份上了白虎怎么也得猛扑过来,虽然最理想的是他失去理性,用最原始最本能的战斗方法,比如凭蛮力爪撕牙咬,李太尉就可借此猛踹他两脚,一解心头恶气。
没光,太昏暗,李太尉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办法,学习白虎运气胸腔中,调整着呼吸吐纳的节奏,对着上空的遮光的枝叶喝了一声。
枝叶摇摆不定,光线一闪即逝,重归原样。
李太尉再次调整节奏与力道,又是一喝。
头顶的枝叶没有反应。
李太尉不会气馁,调整着,尝试着,一次接一次的不断喝出,终于在第三十八次……
枝叶“哗哗”响成一片,向两边分开,李太尉头顶露出一个圆形大洞,清冷的月光从中打了下来,视野顿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