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千方百计的混入秦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紫凝已经吻上了她的脖颈，丝丝沥沥的鲜血顺着剑身留了下来，乐正弥却依旧仰着头，没有任何的反抗，秦王皱了一下眉头，收起了紫凝。
“别以为我没有人手段让你说出口？”
秦王大掌一挥，让人押上了原本关押在地牢的乐正文。
当乐正文被带到殿上的时候，乐正弥虽然心中一紧，却还是依旧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坚决的不让自己动摇。
乐正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风发少年郎的模样了，蓬头垢面，衣衫上也是斑斑的血迹，垂下的长发中，隐约的和看见他那丝毫无神的眸子，整个一副疯癫的样子。扶着乐正文一起走进来的便是乐正弥的亲姐姐，青鸟，比起乐正文她看起来倒是干净了很多，眼睛紧紧的闭着，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托在地上发出十分刺耳的声音。
“乐正弥，你可还认得他们？”秦王的声音依旧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弥儿？”青鸟听到这个名字，显的有些激动，一只手松开了乐正文，另一只手向前摸索着，不确定的问着，“弥儿？你也在这里么？”
至此，乐正弥才瞧清楚了，青鸟并不是毫发无伤的，她的眼睛！她睁开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两个空洞的窟窿，眼角还有早已干涸的血迹，瞧着竟然十分的渗人。
“姐姐……”乐正弥不由的挪动了跪在地上的膝盖，缓缓的踱到了青鸟的面前，十分小心的捧起了她的脸。
上次一别，总想着一定要在余生之年再见一次，怎料到，看到的竟然是……
青鸟的的手也覆在了乐正弥的手上，脸上摆出了一个笑容，“你还活着，你活着就好……”
“他们！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一时的愤怒之情逼迫着乐正弥转过了头，望着居高临下站着的秦王，虽然还是那个干枯的瘦老头，脸上的笑容却是阴谋得逞的那般邪恶。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就你这个连剑都起不起来的夫人，还以为能和我抗衡能和秦国抗衡么？自以为聪明的通常的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像是作为警告一样，在说了这些话之后，秦王又问了一边刚刚的问题。
“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来秦国，你以为凭借柳絮对你的痴迷就会愿意亲手断送自己的前程自己的江山么？”
“你已经有了定论，何必多此一举的再来问我！”
“你错了，把你叫来不是为了确定什么，而是让九州的人都看看，拂逆我的意思，究竟会有这样的下场！”秦王笑的奸诈，“来人，把乐正文和他的妻拖下去，明日斩首，悬头颅于城门上！”
“他们不是秦国的人！你这样做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啊！”一个紧张，来不及组织语句，乐正弥已经脱口说了出来，“只是亡国奴而已，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弥儿，弥儿你不用求她。”青鸟摸索到了乐正弥撑着地面的手，轻轻的拍着，“好好活着。”
“姐姐！”
侍卫是不会再给他们叙旧的时间的，立马又押着两人离开了大殿，随着脚步声的离去，整个大殿也安静了下来，唯独偶尔能听见乐正弥低声的抽泣声。
“你呢？乐正弥你想怎么样？是留着你肚里的种滚回你的楚国还是和你的大哥他们一起走呢？”秦王蹲了下来，他最喜欢在人脆弱的时候折磨这别人，一招手，从侍卫手上接过了一个小木盒子，放在了乐正弥的眼前，里面是一块很小的玉牌，“你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拿着它自己走出秦国永远的不要再来，不要再和柳絮有任何的关系，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还要有多少人会和你的大哥同一个下场。第二个……”
秦王把紫凝丢在了她的面前，“我一直听说紫凝是一把嗜血妨主的邪剑，不过你使用它的英姿怕是没有人能在见得到了，虽然没了上阵杀敌的能耐，可是这提剑自刎的力量，应该还是有的吧？”
乐正弥懂了秦王的意思，他不会亲自动手杀他，从玉铃的公主的事情上，他不能保证乐正弥死了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令人头疼的事情，根据现在九州的形式来看，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让柳絮出去独闯了。
可是如此留在秦国皇宫的她，的确也是一个阻碍，虽然不知道秦王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看的出他似乎已经忍了很久，也许想着好歹乐正弥的人在这里，柳絮就不会想太多心事了。
也许和之前柳絮上战场一样，有事情触碰了他的底线，让他不得不冒险铲除乐正弥，让她死或者让她走，不在出现在柳絮的眼睛了。
“外公，你想的太多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还不是要几个有几个，何必对一个如此的上心？”殿外传来了柳絮的声音，十分的轻佻，他迈进了大殿，伴随着的滴答滴答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的声音。
乐正弥猛的抬头，眼前的的确是柳絮没错，不过他的身上怎么会……
当瞧见柳絮身上的血迹的时候，乐正弥惊的张大了眼睛，把目光锁定在了他的左手上！
他拿着的是什么！
他手中的！
他手中的是……
两颗沾满鲜血的头颅握在了柳絮的手中，这两个分明是刚刚离殿没有过久的乐正文和青鸟，他们……他们……
“絮儿，你不是在你母妃的殿中照顾着，怎么到这里来了？”原本也显的吃惊的秦王，在看到他手中物件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在去母妃的殿里的时候，听到了外公要召见这个丫头，便过来瞧瞧，正巧遇上这连个不知好歹的俘虏试图逃走，和侍卫厮打了在一块，就顺手解决了。”十分轻易的一丢，乐正文和青鸟的头就被丢到了地上。
滚了几圈，也狠狠的砸在了乐正弥的心上，明明很疼，却不能呼喊出来。
是不是有什么改变了，不对了，回不去了……
“看来我是低估絮儿你了，总以为你会被这琐碎的儿女情长所绊住，没想到……”秦王笑着鼓起了手掌。
啪啪啪的，每一声都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钉狠狠的刺在乐正弥的心上。
“怎么会呢，女人，总是要哄的。”依旧是平日的语气，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听见却是如此的刺耳，“要是外公不喜欢，那杀了便是，何必这么多此一举呢？”
“你不是喜欢她么？”
“是，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她是我遇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了，可惜，要是妨碍了国事，也是没有留的必要了。”
乐正弥的浑身瑟瑟发抖着，脑子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他们祖孙两个究竟实在互相试探还是互相闲聊。也搞不清楚柳絮说的是真的还是想要保住她的命了。
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空洞。
不管是何种原因，也许，乐正弥从来没有想过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如此痛下杀手，就算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她想她也是不能原谅。
“絮儿想要怎样做就去动手好了，反正，我似乎已经没有插手的必要了。”话虽搁在在理，秦王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高殿之上，继续看着好戏。
“外公放心，我早就过了让你操心的年龄了。”柳絮拾起一旁的紫凝剑，瞧着上面的血迹微微地愣住了一下，望向了乐正弥的脖颈，瞧见那一条细长的如同丝线一样的血痕，心中漠然了。
乐正弥望着向她走来的柳絮，丝毫没有害怕的念头，凄惨的笑了起来。
“弥儿，永别了……”
五年后……
很多时候乐正弥都在想，要是那个时候聂君邪没有冲进大殿绑走了她，柳絮的那一剑是不是会真的挥下来？
要是挥下来了，所有的事情会不会也有些不一样？
就像……
“母后！母后！”一个小小的呼唤响起在脚边。
乐正弥蹲了下去，一把抱起了脚边的寒雪，笑着说道，“小雪最近又重了呢，要是在这么吃下去，以后母后可就抱不动了。”
“不怕，母后抱不动，父皇还在呢！”小小的脸蛋上肆意笑容，稚嫩着。
“你个狭促的小东西，你的父皇那么忙，哪里还有时间陪你玩呢。”乐正弥轻轻的捏着她的小鼻子，“以后不许有事没事就去找父皇。”
“怎么？女儿想来看看我都不让么？”
竹林外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来人笑着从乐正弥的手上接过了寒雪，温润的笑着，“要是小雪相见父皇，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不成，雪儿要听母后的。”乐正弥装作凶狠的模样吓唬着她，却吧寒雪逗得呵呵笑了起来，一人脸上刻上一个吻，十分知足的笑着。
“雪儿是乖孩子，父皇母后的话都会听的。”
因为年幼的关系，寒雪的说出的话都不是十分的标准，恍惚之间，乐正弥似乎把这个雪儿听成了絮儿。
“风儿，你说雪儿的嘴巴这么样的甜，究竟是和谁学……”楚莫离一转头，看见在发呆的乐正弥，担心的问了一句，“风儿，你怎么了？”
“风儿这张甜兮兮的嘴巴，一定是有在背后教的，”乐正弥立马回过了神，竟也能接下去，冲着寒雪挤眉弄眼起来。
“我才没有问过聂叔叔说什么话会让母后开心呢。”孩子毕竟是孩子，一个紧张竟然把实话吐了出来，然后惊恐的捂着了自己的嘴巴，挥舞着小手让楚莫离放她下来，捂着小脸像是害羞一样的飞快跑来了，“雪儿的肚子饿了，去让嬷嬷给我找吃的。”
稚嫩的声音远去之后，这片竹林就相当的安静了，除了偶尔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声之外，安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不存在了。
“还想他么？”
许久，楚莫离在问出了一句话。虽然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已经五年了，每一次的走神全都都是因为那个那男人，宫中的垂柳已经被他命人全部拔出了，他不想让她瞧见能回忆起他的东西，却始终不能阻止这股思念的蔓延。
深吸了一口气，乐正弥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被冲淡了吧，已经没有什么好怀念的，唯一心痛的便是。
“总觉得醉儿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和小雪一样的讨人喜欢。”
醉儿是乐正弥为自己的女儿取得名字，还没来得及用上，就被追赶而来的柳絮夺走了生命，虽然是错杀，一个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的了手的男人，她还想着他做什么？她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娃了，虽然这只是在进行着自我欺骗。
“何必骗我呢，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五年，我还不了解你么？”楚莫离笑的凄凉。“你说回去试着爱我，却始终不肯在心中腾出一点地方给我。风儿，你是个狠心的女人，”楚莫离用手阻止了乐正弥想要反驳的嘴巴，接着说道，“想我的自信比柳絮更爱你，也更加的适合你，你就真的……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
乐正弥没有开口，从五年前开始她就变的很安静，除了这个他们在民间的收养的寒雪在身边外，她几乎都很少露出笑容，不管在哪里都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心了，这样也没有关系么？”缓缓的抬起了头乐正弥的眼角竟然流出了泪水，“莫离，我觉得我我没有心了，要用什么去爱你？”
不是没有心，心只是痛的死掉了，于是，胸前里属于它的地方就空荡荡的了，那是心住着的地方，摆不了任何的物件，也再也放不下任何的人或者事。
“莫离，我只想这样安静的过完这一生，我只会珍惜现在所有的，不在奢求其他……”
楚莫离把乐正弥搂在了怀里，闭上了眼睛，抿了一下嘴，开了口“你还有我，还有寒雪，你永远不是一个人，风儿，你还有亲人活着。”
我想，青鸟、乐正文、卫风、卫酥荷、鬼谷子都是不愿意看到你这幅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