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这些话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我就是觉得气不公,当初就不应该搭救她,让息侯把她杀了就对了!”姜媔气愤地说。
“你说什么?搭救?”蕙心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端倪。
姜媔方才觉得自己失言了,便急忙挽回道:“哦,没什么,夫人,不是搭救,我们两个人是偶然遇到的。”
“哦。”蕙心应承着,又随便说了两句话,便打发她回去了。
她慢慢地坐在床边,看着烛火摇曳,心头掠过一阵空虚,她感到孤寂,前所未有的孤寂,原来,一直宠爱着你,把你捧在手心上的人,突然撒手之后,是这种感觉!你没有任何的依靠,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诉说,只有自己对着烛火,黯然神伤。
突然外面传来了宫女请安的声音,惊觉的她刚刚回过神来,便看到熊赀已经进了内室。
他阴沉着脸,鼻息中喷着酒气,脸色通红,衣服的衽口松松的,显得有些颓废。他走近了她的跟前,止住了摇晃,开口说道:“告诉我,今天白天是怎么回事?我只相信你,你说的,我都信。”
听了他这么说,蕙心连忙说道:“赀,是这样的,我今天去探望阿奴,然后就在斗丹家里遇到了姬无病,就这样。”
她多么期冀自己的解释能让他满意,再也不追究下去,可是,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
半天,他才慢慢说道:“你知道,今天我说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吗?”
蕙心摇摇头。
熊赀伸出右手食指,摆了摆,欲言又止。停顿了半天,他忽然发起狠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
“我是不会放过姬无病的!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哼!”他的话,让蕙心惊住了。
“不要,大王!”蕙心头脑嗡嗡作响,什么也顾不上了,哭着恳求他。
熊赀看到她这个样子,感到有些吃惊,他还说第一次看到蕙心如此失态地恳求自己,看来,这个男人对她来说还真是重要啊!他不由得怒意顿生,看着蕙心,变了强调地说道:“好吧,你说不要,那我就放过他了。”
蕙心一时间搞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了。
“李妃很不错,本王,要回去享受了,夫人早点休息吧。”熊赀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蕙心略一起身,目送他离去了。他已经醉得有些散脚了,可是仍旧拼命甩开搀扶他的侍人,自己向外面走去。
蕙心知道,他的心里也是痛着的,他不能容忍自己和别的男人来往。想到这她打了个冷战,回过了神来,忙唤过秋若:“你快去斗府一趟,告诉斗丹,就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姬无病离开这里,不然,大王发怒的话,真的会杀了他的。”
秋若领命去了,蕙心不禁暗自叹息,自己真是平白无故地惹了麻烦,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呢?
蕙心忐忑不安地等着,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秋若才匆匆赶了回来。蕙心急忙问道:“你和斗丹将军说了吗?”
“回夫人,说了。”
“姬无病现在在哪里?”蕙心这才想起来问姬无病的情况。
“不知道。”秋若为难地说道。
蕙心心中一沉,感觉有些不妙,便问道:“怎么这么说?”
“斗丹将军说,待我们回宫之后,姬无病便消失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是……”秋若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什么?”蕙心急忙问。
“还是让大王……”秋若不敢说下去了。
“他?”蕙心感到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熊赀会把他怎么样?也许,斗丹并没有告诉秋若实情吧!想到这,她越来越不安,没有办法,此时此刻,千万不能去质问熊赀的,那样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自己能做的,只有默默等待,等他的气消了,再找机会跟他说清楚。不然,万一姬无病在他的手里,他要说发起怒来,那可真就危险了。
蕙心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万丈悬崖边上一般,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空虚,之前即便是在子元叛乱时将刀架在自己身后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因为熊赀在,她知道,有他,自己便有希望。而现在呢?他都不相信自己了,自己的话又能跟谁说呢?
看到她久久无语地呆坐在那里,秋若善意地提醒道:“夫人,夜深了,您该就寝了。”
蕙心应承着,站起了身。秋若帮她除去了围带,脱去了外衣。蕙心满腹心事地躺在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更深了,月影被紧闭的窗子隔在了外面,殿内十分寂静。蕙心终于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下定了决心,为了腹中的孩子,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
次日,蕙心得到了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熊赀外出归来之后,直接去了斗夫人的寝殿!这消息还是秋若带来的,她恰巧去膳食房送食盒,路上遇到了熊赀一行,她偷眼观察着,看到熊赀向斗夫人宫殿方向去了,便办完了事匆匆跑来向蕙心报告。
蕙心听着她的话,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斗云络和姬无病的事,熊赀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可千不该万不该,姬无病不应该回来,这下,全都乱了!
正想着,忽然有宫女来报,说李妃来访。蕙心此刻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她,但现在她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是熊赀昨晚究竟是什么态度,昨天是李璟碧侍寝,这事也只有问她了。于是她便让李璟碧进来了。
李璟碧进了殿,向她行了礼,便坐在了宾位上。
“夫人恕罪,臣妾昨天没有经过夫人允许,便侍寝了,只是因为事出突然,大王突然派了两个侍人将我接去的,来不及和夫人打招呼。”李璟碧的脸上挂满了歉意。
“无妨,大王曾派宫人来通知过我,因此并不算晚。”蕙心应承着,思忖着怎么向她开口问。
“夫人,臣妾昨晚看到大王十分懊恼,似乎心事重重,而且还喝醉了。”李璟碧说道。
“哦,这样啊,那大王可曾说了些什么吗?你还记得?”蕙心不动声色地问道。
“臣妾只记得大王说,你不该骗他的。”李璟碧小心翼翼地说,边说边偷瞧蕙心的神色。
“我骗他?”蕙心不禁觉得好笑,他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自己已经把话和他说清楚了,可是他不信,那能怨谁?
“嗯,是,大王是这么说的。还说……还说你和斗夫人合伙骗他。”她又说道。
蕙心的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加强烈起来,看来他这次真的是动怒了,看来自己得和他好好说说才行。
看到蕙心心事重重,李璟碧好言宽慰道:“夫人,这件事情,已经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我倒是觉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夫人是清白的,大王最终会弄清怎么回事的,所以还请夫人放宽心,多关心腹中的王子才行。”
蕙心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又闲聊了几句,李璟碧便起身告辞了。
李璟碧来桃仪殿,只带了一个随身丫环。此刻向蕙心告了辞,主仆二人便向楚王赐的宫殿方向缓步走去。
走到桃仪殿的外边,转过墙角,李璟碧忽然看到墙角处站着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姜媔。她穿一身深色粗布衣服,头发用头巾包着,袖口挽着,脚下放着一个木盆,正站在那儿,冷眼看着自己。
“哟,我以为谁呢,原来是李妃,失敬!”姜媔阴阳怪气地说。
“姜姐姐,你我生死之交,你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李璟碧忙说道。
“李妃,有两句话我想对你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姜媔说道,眼睛直视着她。
“就你我二人吗?”李璟碧问道,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丫环。
“对,没这小妮子啥事,有两句话我想单独跟你说。”姜媔的话,让她听不出好坏来。
“那好。”李璟碧便将随从的宫女打发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好了,有什么,你就说吧。”李璟碧略微感到有点轻松地说道,但下一秒,她的心便悬到了嗓子眼。
姜媔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她一把拉过李璟碧,将她按到了墙上,匕首架到了她的面前,脸上挂着阴冷的笑。
“姜……姜……姜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别……别……”李璟碧被她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不知道她此举到底是何意。
“说?你自己说,我还有什么好对你说的?嗯?”说着,姜媔手中的匕首加重了一下力道,贴近了她白皙的脖子。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啊?”李璟碧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姜媔恶狠狠地说。
“可是,可是子元已经跑了,他现在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李璟碧连忙说道,目光不敢离开她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