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我只知道,一个女人会抛家弃子……” 古芊菁回想到自己离开唐家时的情景,她悠悠地继续道:“肯定是因为那个家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如果那是温馨甜蜜的地方,我想她是不会选择离开的。”
兰诺才不听她的揣测,一把抓扯住她的黑发,警告她道:“你懂什么!以后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别想再出去给我丢人现眼,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可清楚得很,你的男人还少了?”
兰诺话还没说完,古芊菁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她可不是一个会动手打人的主,只是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折辱,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冲动之下打了兰诺,古芊菁才开始后怕,当她看到他挥起拳头时,她几乎要惊叫出声,眼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
但疼痛久久没有袭来,古芊菁微微睁眼偷瞧了一眼,却见兰诺的怒拳被人从后稳稳握住,她的目光顺着那只出手相救的大掌望去,望到那张脸时,她的心狠悸了一下。
“兰诺少爷,不要作弄小姐了,老爷会不高兴的,疼爱妹妹可不是这样一个疼法。”安紫语的声音从兰诺身后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很淡,但古芊菁却觉得那是天籁,哪儿会有人除了五官长相,连声音也一模一样的。
兰诺看到安紫语,这才松开了古芊菁,他一双敏锐的厉眸盯上出手阻拦他的男人,唇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趣道:“安先生一向是个坐怀不乱的男人,什么女人送上门都是不碰的,对女人连多看一眼都没兴趣,怎么有闲情逸致管我这个妹妹的事,难道,安先生中意这种货色。”
说着,兰诺朝安紫语的方向推了一把古芊菁,后者没防备,一头栽了过去,安紫语条件反射般地伸出双手去接,却被古芊菁撞到骨裂的右臂,当即发出“嘶”的一声。
“喜欢我这个妹妹就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就当这两年我们甘比诺家给安先生的一点儿额外福利。”兰诺噙着笑,调头走了。
古芊菁低着头羞愤不已,当她感觉有人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她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身,这才慌忙将人松开。
“对……对不起,刚刚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处,我很抱歉,对了,非常感谢你出手相救,不管是接住跳楼的我还是刚刚这一次,我都很感谢你。”古芊菁拼命地道谢。
而男人,只不冷不热地回她一句:“不客气。”然后就在没话可说了。
当安紫语转身要离开时,古芊菁却不自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安紫语回头,一双墨玉般的眼睛凝视着她。
古芊菁抬头缠住安紫语的视线,鼓足了勇气问道:“请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安紫语,是甘比诺家的法律顾问。”安紫语握住古芊菁的小手,微微用力想让她松开他的衣角,可她,却用了全身力气,说什么都不放开他,他试了两次,便由着她任性了。
“我有个哥哥,我不是说兰诺,而是收养的我那家人,那个哥哥很疼我,你和我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样,我看到你,觉得很亲切。”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往地上坠。
“他一定很疼你!”安紫语抬起古芊菁的下颔,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让他的心逐渐紧窒起来。
“可他不要我了,他走了……”
“他去哪儿了?我可以帮你找他。”
“他死了!”
这一次,她扑在他怀里哭泣,他没有再推开她。
古芊菁一直哭,让安紫语毫无办法,看到她抽抽噎噎哭得站都站不稳时,他才抬起左手扶住她的后背,然后吩咐一直站在旁侧侯立的女佣去拿些水来,自己则把这只爱哭鬼扶回房里。
让她上床躺着,她也没松开抓住他衣服的手,安紫语没辙,喂她喝了些水,然后坐在她床边。
“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他如此安抚她,可她却并不闭上眼睛,就是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她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古芊菁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她小声低喃道:“如果可以,请不要离开。能分享我的一个秘密吗?”
她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望着他,让他无法拒绝,虽然他强自让自己不做任何反应,但却本能的点了点头,连安紫语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动作,可古芊菁看到了。
她抹了抹眼泪露出笑容,璎珞般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
“我呀,喜欢上我那个哥哥了,再次声明我说的不是兰诺!”她才不承认那种偏执狂会是她亲兄长。
“我知道。”安紫语面上微微露出笑来,如斯温雅。
“要说我有多喜欢我那个哥哥,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太过珍惜,但那天他走了却一去不回,有些话我想对他说,可他再也听不到了。”
安紫语静静听她说着,有些走神,当他感觉到自己的唇上覆上一层柔软温热时,才赫然发现她已经从床上撑起了身子,凑近前来吻了他。
他欲躲,可她一双玉璧却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整个柔软的身子都贴了过去。
他的气息,像深谷中突然绽放的幽兰,那般冷,也那般烈。
她的柔情,像满山的桃花,那般浓,也那般撩人。
那里的不平整和粗糙引起了古芊菁的注意,她微微瞥了一眼,却看到一个纹身,像一对月牙儿,上弦月和下弦月。
她稍稍从他的气息中抽了一口气,爱抚着那对月牙儿喃喃低问:“这是什么?”
安紫语也瞅向自己的肩头,那对月牙儿纹身顿时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沉然望着她盯着那对月牙儿出神的眸子,只听到她低语着:“我还记得那天我二哥抱着我时,我咬了他这个地方,当时咬得挺狠,都出血了的。”
“你是含玺哥哥是吧。”古芊菁的话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离开那天的拥抱她这辈子都忘不掉,不是真的想引诱他,只是想试探而已,那些话,那些举动,都是想从他的反应上找出一丝破绽。
男人的表情仍旧无懈可击,只是楼保住她的双臂突然间失了控,那股由内爆发出的力道让古芊菁闷哼了一声:“痛!”
安紫语闻声只笑道:“小姐,你要是想把我当成你过逝的哥哥我无所谓,还要不要继续你决定。”
邪妄的面容和古芊菁记忆里的二哥相差甚远,她忙不迭从他怀里挣开,直退缩到到大床的另一头,扯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沉着眉头盯着那一个她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男人。
他和含玺哥哥很像,都是那种如果他不说出心里话,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
“我想我弄错对象了。”良久,她才冒出这么一句。
安紫语像是早知道她的答复,已经重新收拾好身上的衣物起身,“那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走到门边拉开把手时,才听到身后响起一声质问:“你真的就这样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兰诺厌恶我,而那个麦迪先生我根本不熟悉,哥,你放心把我交给他们吗?”
安紫语的身形顿住,但他没有回头,只劝慰一句:“小姐,你要认我当哥哥得先去问老爷的意思。你刚来这里也许不习惯,但他们是你的父亲和兄长,DNA报告不会有错,而且,甘比诺老爷很疼你。”
说完,他轻轻合上门离开。
古芊菁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怅然。
在甘比诺家,古芊菁的自由是有条件的,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但是,就算她去洗手间,都会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的生活毫无隐私可言,这让古芊菁非常深恶痛绝,脾气也比以前火爆许多。
自从住进这里的第一天看到过安紫语,之后这些天,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想见的人见不着,可不想见的人天天都会来找她麻烦,兰诺还真就说到做到,会安排男人进她的房间,古芊菁不是泼妇,可她还是又摔又砸把人轰出她的房间,逼急了她还敢动房里的水果刀。
那天晚上,入夜后就开始下起暴雨,窗户外面狂风呼啸,雷声滚滚,古芊菁最怕打雷,早早就缩进了被窝入睡。
她心里不踏实自然做起了噩梦,当她惊醒时,窗外正劈下一个闪电,赫然把室内照得雪亮,一瞬间,她惊恐的发现有个人影立在她的床头,她当时想都没多想,一把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水果刀。
那个人影掀开她的床幔过来抓她,她挥舞着水果刀逃窜,她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刀好像割伤了来人,但当时她如同惊弓之鸟,只丢掉刀子忙着夺路而逃。
古芊菁冲出房门就往外跑,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头都不敢回,一路跑出了大宅。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赤脚跑在满是鹅暖石的步道上,直到跑到庄园的高墙铁门之下,再也无路可逃,她才惊恐地回转身,让自己整个身子紧紧贴在门上,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追她的人是谁,一个炸雷响在耳边,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抱头蹲在积水的雨中。
她抖得像个鹌鹑,让男人本来暴怒的内心变柔起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淋湿的身上,蹲下身把人抱了起来,转身疾步往宅子里奔。
进了屋,古芊菁才在灯光下看清楚抱着她的是兰诺,本来稍稍平复的心绪突然又变得惊慌起来,她挣扎着叫嚷道:“放我下来!”
兰诺也不惯她,一把将她丢在了沙发上,也没好气地吼她:“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到底是谁发神经?你干嘛半夜三更跑到我的房间吓人?”古芊菁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就直哆嗦,任谁半夜惊醒发现床边立了个东西都会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好不好!
“谁叫你半夜在那里鬼叫,吵得我睡不着,所以才到你房里看看……”
古芊菁这才注意到兰诺捂着他的左手臂,他的衬衣衣袖上被雨水晕染开得鲜红好像是血迹。
“你受伤了!”古芊菁跳下沙发去看兰诺的伤势,该死!她真的不是故意刺伤他的,她惊惶中的一刀割得挺深。
她不得不叫佣人去拿急救箱,兰诺先开始还不让她碰,直到她低声认错道歉,才在看到她低声下气的份上勉为其难让她给他止血、消毒、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