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组建恶魔猎手小队的消息在各大宗派之间不胫而走。
尽管此行凶险异常,但总有胸怀正义,勇往无前之人。前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更不乏千里迢迢专程而来者。
怎奈名额只有十个,牛奔占去一个,剩下了九个。
先知半眯着眼睛端坐在一把已经磨光的红木椅上,面前摆着一案,案上放着一块饭碗大小水一般透明的玉璧。
牛奔将腿翘在案上,拿起玉璧,仔细观看,却并未发现有何独到之处。
他对着案前排着的长龙喊了一嗓子:“下一个!”
日月交替,转眼已是过了三天,这三天之内,前来测试的人不计其数,却是只选出了四人。
只见这时上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轻捋额前几根散乱的白发,信心十足的站到了先知面前,“鹞子山,孤雁大仙前来应征!”
先知沉默不语,甚至眼皮都未挑动一下。
牛奔将手中玉璧抛了过去,“接着!”
老者慌忙接住,道:“我该如何做?”
先知终于开了口:“你该将玉璧放下,然后转身出去!”
牛奔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面前的老头,提高声音道:“下一个!”
老者先是一愣,瞬间老脸涨的紫红,想自己得道多年,本以为来此应征十拿九稳,哪曾料到,话没说上几句就要被撵出去了。
他有些不甘的看着先知:“先知,您的意思是录取还是没录取?”
先知从他手中接过玉璧,缓缓说道:“老先生除魔卫道之心乃当世典范,但是很不幸,你被淘汰了!”
“大仙,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一把老骨头还不散了架啊!快回山去喂鹞子吧!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后面排着的队伍中有人喊道。
这孤雁大仙,脸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当真是又羞又怒。只见他须发皆张,恨恨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拂袖离去。
“牛酋长,先知,我也来试试!”一个容貌英俊的年轻人笑着打着招呼。
牛奔仔细端详这眼前这人,总觉得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叫什么名字来。
“你是?”牛奔问道。
“通天宗第五峰,云舒!”那年轻人正是何一凡的师兄,云舒。
牛奔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说咋那么眼熟,原来是我老弟的师兄,我们上次在不老峰见过对吧?”
云舒道:“正是,这回错怪了小师弟,我心中愧疚,寝食难安,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他的身边。”
“恩,算你有良心!老头,快给他测试吧!”牛奔向先知使了个眼色。
云舒手握玉璧,玉璧忽然现出五色光彩,隐隐有无数影像流转,五条丝线一般的光线在玉璧中央的小孔交织成五芒星状。
“你通过了!”先知向着云舒微微点头致意。
云舒双拳紧握,用力一挥,喜上眉梢,笑颜逐开,赶忙向着先知行了一礼:“多谢先知成全,让我们师兄弟再见!”
先知摆摆手,道:“一切皆有定数,我只是选该选的,谈不上成全不成全,你下去等待吧。”
云舒过后,接连十数人都是未能通过先知的测试,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好不失落。
不过那队伍却是有增无减,从囚龙峰顶一直排到了半山腰。
好在先知这筛选的方法非常省时,而且不需要多大的消耗。不然还真是难以支撑这无休止的测试。
但是说了半天话,先知也早就口干舌燥,他呷了口茶水,对牛奔道:“酋长,麻烦帮我换杯热茶来。”
牛奔大眼一瞪,双手拄案,身体前倾,压向先知,“你说啥?有种再说一遍!”
先知身体后缩,仰头对上牛奔的眼睛,老脸笑成一朵野菊花:“气氛太闷了,我开个玩笑!”
牛奔一把夺过先知手中茶盏,咕嘟咕嘟连带茶叶一起灌了进去:“我他妈的还渴呢!”
“二位,能帮我测试了吗?”一个声音响起。
先知马上危襟正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你是哪个门派的,姓甚名谁?”
“揽月阁,幽月!”
只见她杏眼黛眉,眼波流转,顾盼生情。面若桃花,飞出两朵粉红云。点绛唇轻启,皓齿吐芬芳。身姿绰约,犹如风摆细杨柳。
牛奔那种不解风情之人一时也看得呆了,喃喃道:“小月月……”
先知轻咳一声,对着牛奔一使眼色,一努嘴,牛奔回头一望,只见龙月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当是时,冷汗如急雨,腰眼生寒风,慌道:“小月月,我正说你呢,你就来了。”
“我是来测试的,看来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牛奔将头猛点:“那是必须的!”
两人言语一递一还之间,那幽月已经完成了测试。
“通过!”先知的声音传来。
幽月谢过先知,转身离去。
“该我了吧?”龙月扭着小腰,环佩叮当,走向案前。
“你谁啊?怎么能插队呢?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会当做没看见!”人群中有人气愤的喊道,眼见这名额越来越少,再不抓紧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排着队的人都不干了,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安静!”先知拍了拍桌子,将嘈杂的声音压下,开口道:“这是我们酋长大人的未婚妻!”
先知这话一出,再没人说什么了。人家内部有人,没内定就已经算是公平了,能来测试更是做足了姿态。再说就算测试了,也不是一定就能过呢!
龙月纤纤玉手刚一握住玉璧,玉璧就变得光彩夺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定是通过了。
却不料,先知拍案而起,怒道:“龙月,你再作弊,我就取消你测试资格!”
龙月吓得一激灵,赶忙老老实实握住玉璧,再不敢搞什么花样。
她观察良久,知道只要玉璧闪出光彩就必定会过,所以想要取个巧,没想到先知老眼一点都不昏花,反而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当五芒星阵亮起的时候,先知才点点头:“好了,通过了!”
龙月将玉璧一丢,直奔牛奔而去,抱住牛奔水缸粗腰,将头依偎在牛奔胸前,道:“牛牛,我说了,不管到哪我都跟着你,你跑不掉的!”
牛奔一脸憨笑,一手轻拍龙月肩膀,一手却冲先知比了一个侮辱性手势。
先知只当作没看见,将头一偏,继续对剩下的人进行测试。
不过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剩下的人却再无一个能使玉璧起反应的。
十人现已凑足八人,单单今天一天就选到了三个,先知与牛奔都甚为满意。看来不需要十日,就能凑齐。
第二天,长蛇依旧蜿蜒在囚龙峰上。
君千红早早的就排在前面等待,她费尽口舌,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说服了爹娘,放她出来测试,当听说只剩下两个名额的时候,更是心急如焚。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找到何一凡,求得他的原谅。
正所谓五更清早起,更有夜行人。当她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是排了不少的人了。
柳青蔓就刚好排在了她的前面。柳青蔓的前面,正是茅山掌门张猛。
“就是你害的一凡哥哥吧?真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长的?”柳青蔓一眼就认出了君千红,态度极为不友好。
当何一凡的事迹传到柳青蔓耳中的时候,她正满心期待的等着何一凡回来带她去青峰城,去一凡哥哥出生的地方,去拜祭他的父母。可是却等来这个让她肝肠寸断的消息,她哭了整整一宿。何一凡走的时候对她说什么宗内的师尊师姐师兄都对他极好,一定不会有事。可是却没想到竟是他的师姐亲手将他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想着何一凡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她心就会无休止的绞痛。
君千红面对柳青蔓的指责,无言以对,只是低头轻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一凡。所以我才要去深渊求得他的原谅。”
“哼!一凡哥哥才不稀罕你的道歉,是吧,张猛?”柳青蔓拉上张猛作为援军。
张猛回过头,无奈的道:“我想何兄在这的话,一定不希望你们见面如仇人一般。还是都少说两句吧!”
柳青蔓瞪了一眼张猛,赌气不说话了。
转眼之间,前面之人都被淘汰。
“老张啊!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可想死我了!”牛奔一看张猛,立刻大呼小叫的跑上来,抱住张猛,看得围观之人一阵恶寒。
张猛推开牛奔,整了整衣帽,道:“哎,说来话长,还是先测试吧!”
牛奔点点头,从先知手中夺过玉璧,递到张猛手中。
在玉璧的五彩光芒中,张猛顺利通过了测试。
牛奔殷勤的将玉璧递向柳青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我老弟没白疼你!”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柳青蔓俏脸飞红,声若蚊呐:“你能不能小声些?讨厌!”
“等下,她是妖族的妖女,没资格测试!”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
说话之人正是不老峰峰主公孙无忌,他站在已经通过测试的人之中,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众人的首领。不老峰上次损失惨重,几乎灭门,就是因为眼前这妖艳女子,此时见到,如何沉得住气?
牛奔怒目而视,声若洪钟:“你算老几?这事我说了算,我看谁敢欺负我老弟的女人!”
公孙无忌何等身份,平时高高在上,谁敢忤逆?被牛奔这无比硬气的话堵得七窍生烟,他手持逍遥扇,走上前来:“今天我就要拿下这妖女,为我不老峰死去的弟子报仇!”
“想动我弟妹,先过我这一关!”冥鲲挡在了他身前。
本来冥鲲没有通过测试,心中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见公孙无忌出来挑事,他心道:如果将这人打成重伤,或是打死,那不就又有了一个名额?到时候再找牛奔和先知说说情,说不定自己就能入选了!
“公孙峰主,眼前魔族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身为不老峰第一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先知威严的声音响起。
公孙无忌神色变幻不定,终于还是将手中逍遥扇收起,悻悻回到原位。
“没事,别怕,有牛哥在,没人敢欺负你,测试吧。”牛奔对着柳青蔓说道。
柳青蔓点点头,接过玉璧,心中无比紧张,生怕自己不能通过测试。那样,就不能去找一凡哥哥了。
君千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青蔓手中的玉璧,心中忐忑程度丝毫不逊与柳青蔓。只是她在不断祈祷:不通过,不通过……因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柳青蔓通过了,自己就再没有任何机会了!
可是眼前那让人目眩的五彩神光,使得君千红心如死灰。
柳青蔓通过了!而且光芒竟是比之前所有人的都要强盛!
就连先知都是一脸震惊之色,他不住的点头:“通过,通过,谁都可以不去,但是你一定要去!”
接着先知低沉的声音响起,传遍了整个囚龙峰:“恶魔猎手小队的十个成员已经全部选出,大家就不要等了,保持你们这份正义之心,准备迎接最终的决战吧!”
“先知,能不能让我也去,我马上测试给你看!”君千红美目含泪,上前拽住先知的衣角。
“不行!”先知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让她试试吧,算我老牛欠你一个人情!”牛奔神色复杂的看着君千红,开口道。
先知有些无奈的道:“你是酋长,我自然是要听你的,怎担得起求字呢?好吧,小姑娘,你来试试吧,如果你更适合进去,我会换下一个人来!”
君千红如同困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看到光亮,她连声道谢,颤抖的将手伸向玉璧,这机会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她只是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是那么小心,一点一点的抚上玉璧光洁的表面,心儿狂跳,呼吸都有些不畅。
终于玉璧被她握在手中,没有一丝光亮。
她心开始向下沉,不甘的握紧,再握紧,玉璧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心终于沉到了谷底,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她颓然坐倒在地上。
“这是报应吗?为什么老天要这般惩罚我!”她的心被一点一点的撕裂,痛的快没了知觉。
“红儿!”暮红菱上前搂住女儿,脸上全是焦急和怜惜。
先知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一样,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明日黄昏,行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