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岳阳县外的新墙河,东为连绵千里的幕阜山脉,西临八百里洞庭湖水,为湘北第二大河流,全长108公里,流经平江、临湘、岳阳三县。
该河自幕阜山发源,分南北二源:南源叫沙港,北源名游港。沙港河由东向西,游港河自北而南,两河蜿蜒而下,汇合于筻口附近的三港咀,始名新墙河。
由此向西流经新墙、荣家湾、鹿角,入洞庭。这条舒展在丘陵山峦脚下小河,河面最宽处不过70米,河水最深处才7米左右,冬春水浅之际,则不过1米而已。就是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在抗日战争中仿佛成了中国与日本两国的界河……。
新兵连赶到长沙的次日,便被分配到了国民党第4军第102师,当天下午又急匆匆的奔赴战地最前线---新墙河!
陈战看着自己面前,刚刚从前线部队接手过来的阵地,挠着头一阵费脑的思考。阵地在距离新墙河河面有100多米的一个斜坡上,连绵40多米似一只扑倒在地昏昏欲睡的狮子,不过在当地的村民口中却将它唤作“野猫坡”。此时,他刚刚从第4军另一个前线连队的手中接过阵地,所以头痛开始了……。
看着这不太高也不太斜,还四处光秃秃的阵地,也就意味着野猫坡无“天险”可守,完全是暴露在日军的炮口下。难怪,刚刚那个连队见新兵连前来接防,会如此开心和兴奋了……
这里完全可以说是真正的战场“前线”,因为他们的阵地和日军的阵地,隔着60米宽的河面和各自100米的阵地,也就360多米的距离。以日军的三八大盖和国民军的中正步枪有效射程,完全能一枪送你见了“上帝”。
鬼子在新墙河对面挖了长长的战壕,在战壕的上方又用几个填装好的沙袋经行加固加高,白天他们就窝在战壕里,时不时的通过沙袋的小口,对着对面露头的民国士兵放上一枪,运气好的话,还能给自己的战绩画上一个“人头”。
而反观国军这边,除了一个高坡和几块烂木板,就可以完全说士兵们是“曝光”的。白天他们就在这高坡后方躲得死死的,大气儿都不敢吭一声,就更别说是露头了。
可是,这躲着也不是办法,万一这鬼子趟过河摸上来了,怎么办?那可就是全军覆没的事儿了。于是,国民军的连长大人就叫一个“侦察员”出去看看,被点到名的可怜家伙,在今天就得跟“死神的子弹”赛跑了。让人纳闷的是,这些家伙也不想想就凭高坡上面那些木板,能挡得住鬼子三八大盖的6.5×50 mm 步枪子弹?
陈战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建起来属于自己连队的防御工事。可是,凡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不可能叫士兵们顶着小日本儿的枪林弹雨,在阵地上去挖坑做战壕吧?如果那样,战壕是挖好了,可这士兵都没了还打个什么鸟仗?
“呀呀个呸的!”陈战啐骂一声,越想越头疼;本来自己这个“记名连长”是想把这差事儿让给四大金刚的,可是人家一句:我们是督军,只能管管军纪和生活。战争的事,全权由你这个连长来处理。
得!苦恼的事情就推给了自己,陈战他呀!还是哪里凉快,到哪里想去吧。
这越是思索越是想不出来,也越是容易钻进“牛角尖”中。后来,他干脆不去想了,躺在山坡的后面抬头看着天空,“唉!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看着蓝蓝天空中的白云,陈战再次的想起了家,思恋异乡的感叹道。
“吱吱!”突然一阵奇怪的异响打断了他的思路,陈战赶紧坐起身来,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只地鼠慢慢的爬出了地洞,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四处观望着,见周围没有危险,它才完全爬了出来,想必是准备觅食去了。
就在它爬出不到2米远时,天空中突然一道黑影出现,一只老鹰滑翔着翅膀,一双钢爪急速而下。吓得老鼠赶紧转身就跑,两只动物在陈战面前上演了一幕“生死时速”。最后,以老鼠逃进了地洞里,天上的雄鹰只有无奈愤愤离去而告终。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幕“地道战”呀!”陈战忍不住一拍大腿,兴奋的喊道:“对呀,虽然咱不能在上面挖战壕,我可以在后面的坡体挖地道呀。”他一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兴奋的跑去集合队伍了。
“陈战兄,你不让兄弟们扛枪,却叫我们拿着锄头和铲子,不会真叫我们冒着炮火连天的危险,强制性去挖战壕吧?”眼镜推了推自己的四眼,好奇的询问道。
陈嘿嘿一笑,然后指着野猫坡神秘的道:“到了咱就知道了。”
众人提着挖土和运输的工具,来到野猫坡后面,胖子用手肘捅了捅他,然后道:“老大,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咱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哈哈~”陈战大声的一笑,然后指着面前的坡面儿,淫笑着道:“鬼子他们有战壕,所以很叼。咱们虽然不能建,不过可以整一个比他们牛B一百倍的防御工事。”
“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呀?”听了他的话,众人一脸兴奋,异口同声的喊道。
“碉堡!”……
野猫山上,对面的鬼子还在纳闷:今天国民军怎么没有“敢死队员”出来让自己练枪了?殊不知,一项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儿,正在瞒天过海的发生……
新兵们排着两排长长的队伍,手里盛装着满满一竹筐的泥土,正快速的传递着。在最前方,此时的野猫坡下已经挖出了一条长长的隧道,不时有盛装泥土的竹筐从里面递出来交到下一个士兵手上。
最前面的铁牛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看着身旁的陈战道:“老大,你这计划也太疯狂了,居然想到把整个野猫坡给掏空,然后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建个碉堡出来。”
陈战用铲子将身旁的泥土和碎石铲到竹篓里,递给了下一个士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道:“嘿嘿,咱们还得再快点儿,明天之前就得把碉堡做出来。不然,对面的鬼子知道后,一定会想办法干扰我们的。”
铁牛点了点头,挥舞着锄头又开始了今天的第6轮工作。陈战却已经筋疲力尽,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行了,让下一个战友过来“接棒”。一个士兵接过他的锄头,陈战就跑到外面一处空旷的地儿去点燃一根香烟,然后稍事休息去了。
陈战看着有条不乱的士兵们,暗道:今晚一定会完工的吧?如果不行,鬼子肯定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
最前面挖掘的人,受不了时就可以轮换到下一个人,休息完毕后他就加入运土的工作中,直到再次排队到挖掘的工作。陈战将士兵们排成一排,流水线工作,要不了几个轮回,整个野猫坡就能变成一个空壳儿。
夜晚降临,野猫坡后方的隧道中,几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此时的坡体内,已经出现了20平方多米宽的内室;由于怕上方的泥土坍塌,还在室内用一块儿块儿木板经行了加固。
陈战看着一筐筐被清理出去的碎石,突然灵机一动喊道:“等一等!你、你、你……跟我来”,他一连叫了20多个人,带着他们往新兵连的后勤部跑去。
在用帐篷搭成的军队厨房里,红儿和第4军第102师分配下来的厨师们做着夜宵,一见情郎来了,少女高兴的跑过去,一把搂住陈战的脖子撒娇的道:“你怎们会知道我在厨房呀?还特意来看我?”
“啊哼!”陈战红着脸,尴尬的看着后面低头憋笑的20个士兵,咳嗽一声然后道:“红儿,你不是跟阿大学医的吗?怎么跑到厨房来了?”
“没有呀“,红儿皱着小鼻子,甜甜的说道:“阿大说我只要帮他打打下手、学点必要的医护知识就行了,没必要学治病。所以,我这才跑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嘛!”
陈战轻轻的掰开她的小手,用手捏了捏红儿的小脸蛋,然后道:“我现在有正事儿要做哦!等做完了,再陪你好吗?”
红儿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蛋乖巧的点了头,跟他在一起,少女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大小姐脾气。
“对了,师傅们,厨房用来盛装粮食用的麻袋呢?”陈战看着身上围着一件白色围裙的厨师们询问道。
“咯!哪里就有,我们平常都用它们生火的,连长要麻袋做什么?”一个胖胖的家伙,指着墙角的一堆堆尼龙麻袋问道。
“呵呵,反正有用就是了,以后我再给你解释。”陈战看着墙角大约有几百个的麻袋,兴奋的喊道:“带上那些东西,咱们走!”说完,他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还不忘调戏的在红儿的小臀部拍上那么一下。然后在少女红着脸蛋,撅着小嘴又不敢说的委屈目光中,哈哈的大笑着离去。
陈战带着20个士兵,将竹篓里面的泥土扒掉只留下碎石,然后将所有的麻袋都装满满的,再叫上几个兄弟,两人一袋的抬着着重重的碎石麻袋,悄悄的溜上了野猫坡上。
他命令战士们将碎石袋堆放成一个半圆弧形状,然后再慢慢的摞高。当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时候,陈战再次命令他们在上面架高的同时,露出几个窗口大小的缺口来。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凌晨3点钟左右了。此时野猫坡下面的室内,已经基本掏空了,新兵们吃过红儿和厨房的师傅们送来的夜宵甜汤后,在陈战的指挥下,又开始了新一轮争分夺秒的工作。
他们将室内的泥土又运到坡顶,在皎洁的月光下,将它们堆放在了刚刚砌成的碎石袋上。当所有的泥土都运上去,全敷在了码放整齐的麻袋上后,天空已经开始泛着麻麻的亮光了。陈战当即下令全军休整,然后自己独自跑去找四位督军了……
第二天一早,小鬼子昨夜放哨的士兵睁开了自己的睡眼,两军隔着新墙河的长期对峙,让他已经习惯可以在放哨的时候,安心的打个盹了。他拉开裤链儿对着前方放水时,一双睡眼朦胧的小眼儿不经意朝着河对面一瞟,吓得立即睁开地犹如两个铜铃一般。
因为,在对面的国军阵地“野猫坡”上,不再是他们所熟悉的光秃秃一团,上面的破木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条条由泥土堆砌而成的防线。似小型的万里长城一般,刺眼的竖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