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席君睿停下步子,抬眸望向帐门,深深舒了口气。
“叛军?那么,谁又在蓄意谋反?此四个疑惑,均是针对夫君的平叛大计,难道有人要扰乱平叛大计?”听罢席君睿的述说,晨曦不住的寻思着,问道。
“谁在蓄意谋反,现今还属于军机。知悉此军机也仅限于本皇子身边的人,便是你父亲慕容将军,也未知悉!”顿了顿,席君睿又缓缓地道,“种种迹象表明,确有人在暗中设局,使连环计,先是企图阻断本皇子查访叛军布防的线索,未得逞。”
“第二又设计刺杀慕容将军,借以断本皇子的臂膀。慕容将军伤重,无法亲理军中事务,本皇子便不得不亲到军中,稳住西远军的军心。在本皇子至军中途中,在隘谷刺杀本皇子。此计一箭双鵰,着实阴险!”
“第三计,便是向皇上密告西远军的军饷亏空,在平叛的关键时刻扰乱西远军的军心!”
“其它事件犹可,这亏空军饷事件,确实出乎意料,扯出了我朝亏空军饷的第一惊天大案,是个烫手山芋,让本皇子左右为难,难以抉择!”席君睿,言罢便坐到了椅子上,“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结果只有一个,便是借机扰乱视线,企图让本皇子的声誉扫地。”
究竟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夫君,这个一直躲藏在暗处设局之人,却又是何人?为何如此的胆大妄为!竟致于扰乱平叛大计?难道置国家危难于不顾?”
平叛,国土河山存亡的紧要关头,竟有如此黑手伸出?为名?为利?为何?
闻言,席君睿的一张俊脸微微变色,他微蹙着眉,眼眸里一丝的忧虑,轻轻地向外流淌,唇角一凛,绽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朝堂之上,本就众生百态,名利当头,无谓对错。这躲藏在暗处设局之人,亦是在意料之中,八/九不离十,应是……”可他话音未落……
“报……”帐外黑衣骑一声长啸。
晨曦从椅子上惊起,眸光投向帐外。
席君睿伸手按住晨曦肩膀,甩开袖笼,示意她坐着。
“外边的!进帐回话!”席君睿带磁性的声音,朝着帐外沉声道。
稳实的脚步声和一阵铿锵的刀剑碰撞声音渐行渐近,不一会黑衣骑首领杨铮闪身走进帐来,身后卷起一阵风,几片发黄的枯叶,兀自自他身后悠悠飘落。
“皇爷!属下有事回禀!”杨铮单膝跑下,双手抱拳,“只是未知,当不当在此回话?” 黑衣骑首领说着,低下了首。
“平身罢!还请道来!”席君睿朝他一摆手,复又将双手负于背后。他的身形,拔卓挺立。
“皇爷!属下此番已经查明,当日隘谷绝杀的毒箭所使用毒药,确系来自苗疆,称为银冰,在中原从未出现过,虽非剧毒之物,但倘若侵入心肺,还是难以尽清。”杨铮双手抱拳,抬眸朝席君睿说道。
闻听此言,晨曦紧咬下唇,全身不觉一颤。忆及当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那天,幸得席君睿及时推开她,未用口替他吮毒,席君睿的手也幸得瞬即处置,否则……
席君睿静静地听着,脸了是出奇的平静,“本皇子知道了!杨铮,若无其它事情,你且退下!”
“是!皇爷,属下告退!”
“都听到了?!”席君睿的眸光,从杨铮走出帐外的背影收回,投注在仍兀自紧咬银牙的晨曦脸上,“他豢养死士,还从苗疆和西域等以使毒著名之处,寻来术士。隘谷绝杀,便是一批死士所为,行动之后,若无法隐去,当即自尽,不留下一丝线索,无从寻访。”
“他?!谁?”晨曦从惊悸缓过一口气,疑惑地问道。
席君睿的眸光,投向帐外,神色凛了凛,“二皇兄!本皇子寻思,二皇兄或许已经秘密亲临蜀府。否则,单凭着一班喽罗,断不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举!”
席君睿言语中提及的二皇兄,席君衡,便是当今皇上的二儿子。皇上的妃子,仅次于皇后的蔺氏贵妃所出。
席君睿的母亲皇后李氏尚在人世时,便与蔺贵妃明争暗斗,二人在朝中都有一班附庸。如今皇后薨逝已经三年,想必,这蔺贵妃的势力,也增长了几分,是以二皇子席君衡才如此的肆无忌惮胆大妄为吧。
席君睿虽是皇后的儿子,但毕竟仍未封太子。现今,皇后已然薨逝,蔺贵妃晋位皇后的希望尚在。两兄弟逐鹿太子之位,是满朝皆知的事。
与二皇子如此一个攻于心计,无所不用其极之人明争暗斗,席君睿向来的阴郁冷酷喜怒无常,皆因朝堂上风云诡异,变化莫测。
席君睿将眸光自帐外收回,凝视着晨曦,“慕容将军所中之毒,现也已查明,便是西域的一点红。药性与方才所说的银冰相类,但将军中箭入于皮肉,且在胸中要害部位难于处置,恐会留下后遗症。”席君睿咬了咬唇,缓缓说道,眼眸中的光,已折射一丝的阴冷。
“爹爹……”晨曦蓦地眸光滞住,脸色霎时变得煞白,喃喃地道。两只纤手绞在一起,指节都发白了。
席君睿将手放在晨曦肩膀,轻舒了口气,“这便是他向来惯用之法,不同的死士,不同的毒物,无法寻访,不留痕迹。我们现今,应对之法唯有步步为营,一步一三思。此番肃整军纪,罪行轻微之人,当可奏请皇上法外开恩,但将军,恐不能列于其中……”
心绪翻腾着的晨曦,忽地一个激凌,眸光流转,“夫君,黑手已经伸出,惊天大案,也已铸成,无可挽回。此番亏空军饷,无论如何处置,于夫君,于爹爹,声誉受损,惹来非议在所难免,平叛大计也是耽误不得。与其疲于奔命左右为难,倒不如以退为进,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