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果真严重!
席君睿静静地瞧着僵住的晨曦,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是以,此次事件,不可避免地将牵扯到慕容将军。虽已查明将军与此事无涉,但失察之罪却难免。而且,由于将军是本皇子的岳父,此次事件无论如何落幕,都难掩悠悠众口。”
晨曦明白,此次肃整军纪事件,让他身陷漩涡,无论结果如何,都难免徇私嫌疑,难以独善其身。
“正因牵涉爹爹,夫君才对法外开恩之事,疑惑再三?”晨曦边问着,边不住的腹诽,想来,此事并非想象中的,他不愿意接受她的提议那么简单。
他的心思,果是十分的缜密!
“正是!此次肃整军纪,着实非最适当时机!一边,叛军在蠢蠢欲动,这边,作为平叛主力的西远军,却又出现异动,实在是千头万绪,集于一时。”席君睿说着,走了几步到了布幔边,星眸凝视着帐外。
叛军?此次,他首次在她面前提到叛军!记得以前也曾询问过,他都回避着。
闻言,晨曦是一脸的惊愕,“那么,夫君此番到川都来,便是为了平叛,成亲只是个幌子?”
瞧着她一脸的惊讶与不愤,席君睿挑了挑眉,唇畔的笑意,云淡风轻,“混说!小丫头,本皇子与你的姐姐,自小便订了亲,当然要成亲的!怎能说成亲是个幌子呢?这不!想来本皇子跟蜀府还真的有缘,来到了川都,捡到了个小丫头,又多了个妻子!”
知他又寻她开心,晨曦掀了嘴,“夫君,晨曦在问你正经事儿!”
他却勾唇一笑,走至她面前伸臂将她抱起,“女人!就你个还不开窍的榆木脑瓜子,能想出些什么东西来?还是出去传午膳,用罢再将前因后果跟你道来。想必,你这小丫头也应该知晓些事理了,别成天懵懵懂懂不知所云,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小样!”
“哎,夫君!你还别信口开河!晨曦以往问你的事儿,你都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晨曦又安知夫君打何主意?比如,那个突厥金箫……”晨曦故意提及他一直回避的事儿,借此试探。
“你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又来跟为夫顶嘴了?你问的为夫便非要回答不可吗?该你知道便自然会告知你,不该你知道的,别问!别自寻烦恼!”边说着,已经走到了帐门前,他将她放下,“别那么多废话!出去传膳!为夫要用膳了,先用膳,再说罢!”
晨曦细揣着,他语气似比以前缓和,但仍不动声色,想必,金箫秘密,他还想隐藏下去。
此次事件,朝堂的风云诡异,可见一斑。稍有不慎,便声誉扫地,甚至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忆起刚到军营时的隘谷绝杀,还有前些天被穷凶极恶的歹徒所劫持,晨曦不禁黯然。嫁给这个皇子夫君,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管风光无限,可也必须和他一起过上惊心动魄,充满惊涛骇浪的生活,晨曦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席君宁……此刻,晨曦很怀念那些自由自在,风平浪静的日子。
可她于今,还可以选择吗?
午膳没有惊喜,菜式仍是一成不变的红烧肉和鸡肉。
托盘中,一盘有些发黄的白菜,散发着令人不喜的,类似潲水般的味道。
这些天所见素菜均是一式发黄的白菜,此刻再见,似摆在面前的并非白菜,而是晨曦向来所不喜的酸菜。她转开眸光,一阵的翻江倒海,但竭力忍着。
眸光悄悄地瞥向一旁的席君睿,只觉他剑眉微蹙,星眸中凛冽的光一敛,薄唇抿了抿。
到了军营中后,席君睿一直恪守与将士同甘共苦的训戒,未使用御用厨房。他向来养尊处优,也不知心内作何想法,但他却未曾抱怨过。
这男子不仅漠然,处变不惊,其忍隐的功夫,堪称一流。
幸好,此番的午膳多上了一道汤,汤色清冽,飘着淡淡的汤的清香气息,一舒沉抑。
忆及与席君宁一起时,漫步川都街头,食肆飘香的气息,还有,绿色的美味龙抄手,水晶般的,透着内里虾米隐约红色的水晶虾饺,还有,担担粉,糖炒栗,灯影牛肉……大街小巷留下他们的足迹,山间溪畔飘荡着他们惬意的笑,川都的美食,川都的山水……
“笃,笃,笃……”一阵指节敲在木桌子的声音,打断了晨曦漫无际涯的思绪。她蓦地一个激凌,手也不觉一颤。
“泼……”勺子里的汤水,闪了出去,却不偏不倚,全洒在席君睿的衣襟上。
“呀……”娇呼一声,晨曦掩了口。
碰到了男子凛冽的眸光,那张凝着寒霜的俊脸。
晨曦移开了眸光。
悄悄往男子的衣襟上瞅去,雪青色绸衣,一大片丑陋的,有着青青绿绿星星点点的污渍,湮散开来,与眼前清爽飘逸的男子,着实极不协调,而且,有点滑稽……
“扑哧……”在男子逾来逾冷冽的眸光注视下,她居然忍俊不禁。
“还笑得出来?!慕容晨曦……”席君睿的声音,已有明显的不悦。
“嗯,好了好了,夫君,晨曦这便去衣橱那边,将衣服拿过来,待夫君换上!”言罢,晨曦倏地站起,便要离开餐桌。
在他斥责的话语未落之前,晨曦赶忙接上话,来到军营的这些天被他呼来喝去,奴仆般地使唤,早憋了一肚子的气,那些斥责的话语,断也不想再听。
自小至大,身边便奴仆成群前呼后拥,虽不极尽奢华,却一直是颐指气使为所欲为,何尝受过此等委屈?跟随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夫君,连向来骄纵的慕容晨曦,也无时无刻不被胁迫着被役使着,慕容晨曦不再是原来的慕容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