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哥哥和你说个事。”周之光掐着他的后脖子向集装箱汽车后里走去。黄外套小脸煞白,啥话也不敢说了。
在集装箱汽车背侧,周之平让黄外套靠车站好,这才问道:“兄弟,那本草堂的是你哥,对吧?”
黄外套道:“是呀,不知道哥哥你是哪路神仙?”
周之平劈脸就是一记耳光:“老子问你话,你就答,还敢反问,操!”黄外套捂着脸不敢言语了。
周之平道:“行,咱算算今天的帐,你哥把我这崭新帕萨特砸了,你还带人来收拾我,这事大了,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黄外套嗫嚅道:“哥哥,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利索点,拿五万块钱出来,这事暂先结过。”周之平说着,一把将老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电线标上,那力道,那狠劲,要是砸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劲?黄外套吓得不轻。暗道狮子大开口也不兴这么狠的啊,不过嘴上还不敢说,嗫嚅道:“我们没那么多钱呀,哥哥,你高抬贵手吧。”
周之平一把加大了捏黄外套脖子的手劲,黄外套一阵干咳,“咳、咳……我……和我哥……说说……”
周之平松了手,黄外套一溜烟跑进了本草堂。过了好大一会,又哭丧着脸跑了出来:“哥哥,只有这么一万,先饶过我们吧。”
周之平把钱一把抓过来,另一只手顺势伸进了黄外套口袋,摸出了面包车的钥匙:“这车我先扣下,拿钱赎车。”“对面灵芝药店我上的有货,谁敢动根毫米阻了我生意,我砸了本草堂,滚吧!”
黄外套都快哭出来了:“哥哥,这面包车不是我的啊。”
“还废话,快滚!”
周之平一行三人开着面包车扬长而去。
……
第二日,周之平一个电话打进了陵武县创优办——创新发展环境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个小姑娘,“领导好,我们是外地到陵武开展业务的客商,走投无路之下到贵办寻求援助。昨天,我们在上泽乡无辜被上泽村开本草堂药店的村干部打了,两辆汽车被砸,经济损失重大,请贵办一定替我们主持公道呀。”周之平声情并茂,让人为之动容。
接电话的女孩一听就急了,这不是顶风作案吗?这不是政令出不了陵武县吗?全县召开创优发展环境大会仅仅一周,就有人逆时而上,直接和县委、县政府、县纪委对着干上了,简直就是不把上级的政令放在眼里,这还了得?女孩知道这事事关重大,匆匆问清了周之平的电话和联系方式,挂掉电话,急急忙忙给领导汇报去了。
听完了汇报,不仅小姑娘着急,创优办的李腾冲主任更是着急。他紧蹙双目,这事该从哪儿入手呢?
他原来是陵武县纪委效能室主任,今年以来,按照阳东省委统一布置,全省统一成立创优办,全面提升行政效能和行政效率,创优发展环境,为转型跨越发展服好务,为经济发展清礁除礁、保驾护航。
陵武县纪委书记王文清分管环境创优工作,他直接点了效能办老主任李腾冲的将,由他兼任环境创优办主任。
说是兼任,其实这规格比他原来的效能室主任规格还高。效能室主任行政级别是副科,而创优办却是正科级单位。所以实际上,明兼任,暗提拔,待到年底,陵武全县大动干部时,再明正言顺地调过来,李腾冲也就轻轻松松地上了正科这个规格,完成了多少县级干部从副科到正科望眼欲穿的关键一跳,跃上人生新的新点。
所以,创优办一成立,李腾冲就卯足了劲,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委以自己重用的王文清书记一个交待,也给陵武市委一个交待,为自己的提拔铺路。况且创优办大会刚刚召开,前两天正发愁没有典型案件可抓,无处着手呢?这不是瞌睡送了个枕头吗,李腾冲精神一振,他要把这个举报案件整出个水落石出来。
按照举报流程,李腾冲迅速把举报件整理好后送呈王文清书记批阅。
朗朗清空下,堂堂村干部就敢对一个外地来为本地经济发展作贡献的客商,不仅大打出手,而且砸了人家两辆汽车,原因仅仅是客商和别家药店打交道,没有和村干部开的药店打交道。其性质之恶劣,其行为之蛮横,其态度之嚣张,闻所无闻。
王书记批了两个字“立查,”给客商以交待,给群众以交待,维护全县的风清气正,绝不容许任何人损害发展的大好局面。
有了上方宝剑,李腾冲主任立刻调兵遣将,抽调创优办的得力干将,抽调县纪委的查案高手,立刻进驻上泽乡。
纪检委的查案高手进驻上泽乡,上泽乡党委书记杨芳华可着了急,知道事情重大,不敢丝毫怠慢。
这党委书记虽是一介女流,在治理地方上却是铁腕,她可不可希望自己领导下的上泽乡被树为全县破坏发展环境的典型,况且又是县纪委的李腾冲主任亲自带队,老将出马,知道这是县纪委王文清书记的重点关注的事。文清书记是谁呀?这可是陵武县的黑包公,是说一不二的硬角色,在提拨干部上那可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杨芳华立即安排党政领导全面陪同,深入上泽村调查,务必除恶务尽。
李腾冲主任没有先接触开本草堂药店的当事人袁树文,而是先进行了群众走访。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袁树文竟是地地道道“上泽一霸”呀。
群众也是眼睛要亮,有啥说啥。前几天才见有人在上泽街头,暴打了那个村委主任袁树文,群众刚拍手称快完,这几日又见有人来调查袁树文为非作歹的事,大家就知道,这李家兄弟横行上泽的日子到头了。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从村民换届,袁树义鸟枪换炮当上村委主犯下的恶事、短事,一古脑地说了出来。
袁树文兄弟在上泽历来就是个狠角色,打架斗殴、鸡鸣狗盗无所不能。只是他父亲在时是村上的赤脚医生,数十年行医,积攒下了好名声,再后来,国家政策后,他父亲就盘下了街上的门面,不再走乡串户行医,而是坐地经营开起了药店。那些年,生意好做,他父亲又有人望,这本草堂红红火火。
后他父亲一蹬腿走了后,把这药店传给了老大袁树文。这袁树义跟着他爸,却只学到了行医的技术,没学到他爸行医的精髓,仗着手中开药店挣了俩钱,竟想凭空谋到政治的出路,越来越嚣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尤其是广大农村开始实行村民换届选举以后,他弟兄俩更是乡里村里一路活动,撒下大把的钞票,高喊着口号,一张选票100元,妇嬬老幼人皆有份,稀里糊涂地被选为了村委主任,谁知,选举时甜言蜜语要造福一方桑梓,选举后却利用手中权力祸害一方百姓。
先时撵跑了村委大队集体砖厂原来的承包人,直接承包给了他弟弟袁树武,一年到头也不知道交几个钱的承包费,也没有人敢过问。
后来又借着全县大搞“村村通”油路工程,把他的房前屋后、院里院外铺得严严实实,而普通村民即使门口的路都铺不上,惹得老百姓对他一堆意见。
更有甚者,还在后头。历来上泽村逢年过节时,村委要把承包收入、门店收入等一部人集体收入拿出点来,给老百姓发点米、面、油等福利。自从袁树文上任后,这一项款项全部被他抵作医药费,直接划在了他本草堂名下。村民是敢怒而不敢言,谁家是一年四季生病,不吃米、面、油的。群众有苦没得说呀,谁愿意去他家拿药去,就他媳妇那三角眼瞄你一眼,保管你晚上睡不着觉。药品价格又高又贵,质量又不好。
其它诸如个人民愤者,更是不一而足,趁人家汉子不在时把哪家的媳妇耍了,把哪家的姑娘搞大了肚子,甩出了几个数了事了,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人家那个灵芝药店,一个小姑娘家,念了书回来没有出路,开了个药店,竟被他逼着,药都下不回来,药店门都快开张不了。
……
躺在医院里的袁树文唉声叹气,知道这回是彻底完蛋了。怎么这回砸了个帕萨特,就砸出这么大麻烦来呀?上次砸了个送药小子的现代越野,那小子吓得屁颠屁颠的滚出了上泽乡,屁也不敢放,这回怎么竟是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不得了呀!
他不敢再耽搁,把自己兄弟袁树武找来,“不管花多少钱,给那个马王爷把帕萨特和集装箱货车修好,赶快送回去呀,再不送回,说不准要把我的本划堂给揭了顶,好兄弟,快去呀!要是熬过这一关,咱拜佛多烧香求爷告奶奶也行呀!
过了几天,帕萨特和集装箱送到了凰城九泰药店。帕萨特重新喷过了漆,换了新玻璃,集装箱新换了四个轮胎,看上去和崭新的没有两样。
周之平冷笑两声,对着面前手足无措的袁树武呟喝一声,“我一周以来损失的生意,谁赔?”
那袁树武听着周之平的笑声,惊得一楞一楞的,不敢答话。周之平干笑两笑,看着袁树武战战兢兢退出九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