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婉就那样从天黑一直站到天明，心情的变化就像是一条抛物线。人活一世，总有那么一两个想要在意关怀的人，总是会站在分岔路口做出艰难的决定。好了一个，就势必会坏了另外一个。尽管谁都不想伤害，可她总觉得，到最后，她谁都会伤害了。
她坐到床边，抚了抚仍在睡梦中的雪柔的脸，起身去了书房。拨通了电话。
“雨罗。最近，还好吧？出国也有一阵子了，应该习惯了吧。”她握紧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疲惫。
“我，我挺好的。只是，只是很想念你。”
白清婉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痛苦而纠结：“既然这样，那就见一面吧。今天有空吧？”
“蓁儿，我，我在……”
“你在美国？雨罗，以前，你从没骗过我。”
无论是白清婉或是霍雨罗，谁也不曾想过，她们会像今天这般以如此尴尬的姿态相对，两个人相对而坐却没有一个人去看彼此。
“雨罗。当我接到一枚的电话时，你可知，我的心情。”阳光隔着玻璃铺在白清婉柔顺的卷发上，格外柔美好看。
她想过许多可能，她怀疑过顾平川，怀疑过恶意绑架索取钱财，甚至怀疑过雪柔会不告而别。可她千想万想，却偏偏没有想过雨罗。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事情当真会巧合到看起来像一场戏。找到雪柔的那一天，白清婉接到了霍雨罗在普大的得意门生也是中国留学生张一枚的电话。
那是霍雨罗相当器重并且塑造性极强的一个学生。知道霍雨罗暂时离职之后，这个视霍教授为亲人的热血小姑娘打了许多通电话给她，可不是关机就是不接。无奈只得打给了教授的挚友白清婉。
一直到现在，白清婉还能记得她同一枚通话时所听到的每一个字。一枚说：“白阿姨，教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们都好想她。”
可那时，距离霍雨罗发道别短信给她，已有许多时日。联想到这些日子所发生的种种，联想到雪柔的眼泪，联想到一切的不幸与意外，她只觉，心如刀割。
“雨罗，我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你已经不了解我了。可现在，我发现，不是你不了解我，而是我，不再了解你了。”她终于抬起头，望向她，眼底却尽是失望，“雨罗，我只问你一次，这次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霍雨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笑了起来：“认定了是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都一样。不是吗。”
“我要你的回答。霍雨罗。”她抿了一下嘴，眉头紧皱，握紧了手，“回答我。”
“有。”
白清婉撇过头不再看她，望着窗外屹立地笔挺的老榕树：“你可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直接杀了她。”
回到楚家时雪柔已经坐在沙发上同阿衍看电视，一旁的西佳正在看杂志。看到这种场景，白清婉竟觉莫名心酸。这半生，她亏欠的人，太多太多了。尤其是雪柔，这个孩子一切的不幸，全部因她而起。
“妈回来啦。”西佳依然小孩子一般的扔下手里的杂志扑到白清婉的面前揽住她的肩膀开始蹭起来，“妈，刚刚顾平川打来电话，已经承认了这次的事情是他所为。这个禽兽……”
而雪柔，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所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好像她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害过。可任何人都知道，她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雪柔，没有这样的不爱讲话。
白清婉冲女儿笑了笑，拉起雪柔的手上了楼上的卧房。
白清婉没有讲话，只是轻轻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脑袋。
“妈。怎么了吗？”
“小柔啊。”感觉到她的手有些颤抖，雪柔更紧的回抱了她，“我说过，无论是谁，欺负你的人，我不会再轻易饶了她。”
“我们不要去跟顾平川纠缠了……”雪柔轻轻笑了笑，“我们不是过几天就要去巴黎了吗，何苦跟一个人渣继续纠缠下去……”
白清婉放开她，握着她的肩轻轻摇着头：“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只要是白你感到为难的事情就不要做。我在乎的只有你。”
“我不会再让雨罗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