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沉默,整个楚家蒙上了逼仄的气氛,雪柔淡淡地望着眼前的白清婉,先是红了眼眶,最后流着眼泪笑了出来,边笑边点头:“原来,是想问我这个。”她看了一眼同样流着眼泪对她怒目而视的张一枚,而后又将目光重新定格在白清婉的身上,“那你觉得,跟我有没有关系呢。”
白清婉重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雪柔伸手打断了:“算了不要说了。”她轻轻抱住自己的头,她觉得头好晕,好痛,“我真傻,我为什么还要问呢,如果相信我,你就不会问,你根本就不会问……”
其实她真的不想哭啊,特别,特别是在霍雨罗面前,她好讨厌让别人看到她这么软弱的一面。可当她坐在地上抱着头嚎啕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人在最伤心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的,因为眼泪和心,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她的心,死了。
“小柔,小柔……”白清婉这才晃过神一样地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她,“小柔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只是,只是雨罗她,太可怜了……”
廖雪柔轻轻推开她,笑着,哭着看着她:“她可怜,我不可怜,对吗?白,承认吧,在你的心里,她始终是第一位。她比我重要,比阿衍重要,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她寻死的时候,你会不顾一切跳下河去把她救上来,她委屈的时候,你会比她更委屈更伤心。而我……”
“第一次,她设计把我关在山上的茅草屋里,整整一夜,那一夜好黑,我一个人在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听着我最害怕的动物的叫声,无法躲避地看着它靠近我。第二次,野马脱缰,我险些失了右手,你明明知道却不忍心她受牢狱之苦……第三次……”她像是哭的失去了意识,滚烫眼泪顺着双颊滴在她的衣服上,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而她只是拼命的摇着头,“你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
“你在乎的只有她,你的心里只有她全是她啊!”她从地上站起来,终于,终于把长久以来想说,不忍说,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白,我的心里,全是你,可你的心里,全是她。
“我以为,爸妈死了,可我还有你。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傻……”她仰着头笑了笑,眼泪愈发肆意,“你说我怎么就傻到真的以为有人愿意无条件的支持我,爱我,相信我呢……”
“不,小柔,我……”看着她这副样子,白清婉的眼眶有些泛红,心里是懊悔,自责,心疼,只想要上前抱住她。
“你不要碰我!”她一把将她推开,“收起你那高贵的悲悯心吧!白清婉,你听好了,我廖雪柔虽然失去了双亲,可我还轮不到靠别人的可怜过日子。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再不相干。明天,叫上你儿子,民政局见。呵。”
“不要走!”白清婉紧紧握住她的手,拼命摇着头,她多想,时间倒转。
雪柔缓缓转过身,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知道,这一眼,或许就是她们两个这一份,这一份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的感情的终结了。她的好,她的美,她的温柔,她的无微不至,从今日起,跟她再也没有关系了……此日一别,也许永远。可是,她真的好爱她,好爱她……
“小柔,你刚刚说,你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话,告诉我好不好……”
雪柔仅是低头一笑,她本是想说,证据她找到了,她能够证明霍雨罗真的是陷害她的人,她本想着,她只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她听,她信或者不信,她都不会有遗憾,可她没有想到,白看到她的第一话就是问她,有没有设计害过霍雨罗。
那么,她又还有什么说出这些话的必要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什么证据,什么真相,统统都不重要,这些所谓的真相和证据,全都抵不过,她的相信。
爱,终究还是输给了三十年的时间。
雪柔终于伸出手,帮她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送给她一个最纯真的笑,就像十二年前在凤屋巷,她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如果可以,她多想,时间就冻结在十二年前。她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永远是那个对她说里面安全些的女人。她们,永远牵着手,永远在一起。
“我走了。”
这两年,她跟她在一起,好的,坏的,在今天起,统统都要化作尘烟飘散远去了。还记得,她第一次来到楚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想过,如果可以,她要一辈子留在她的身边。陪伴她,爱着她,把所有最好的,统统给她。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