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皇上原本正在顺妃宫中静卧着,方才看过了朱柏,此时竟有些许的劳累了。
忽然,寝殿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哭喊的声音,竟吵得皇上难以入寝。翻身起床,来到了宫外,原来是顺妃正在责罚宫女。
原本自己便是不太喜欢顺妃的性子,总觉得她有些许太过于争强好胜。此时见她毫不手软地拿着鞭子对着宫女一顿乱抽,心中更是有些许的厌恶,于是便出声制止到:“爱妃,怎的这般动怒?刚生养不久,还是修身养性些的好。”
瞧见自己惩罚宫女的动静竟惊动了皇上,顺妃慌忙跪下一边请罪一边说到:“皇上请息怒……这贱婢在这宫中造谣生事……臣妾领了皇后的懿旨协理这后宫,对于这种祸乱后宫之事不得不严加惩处……”
“哦?”皇上望着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梨花带雨的小宫女,有些好奇地问到:“是造什么谣呢?”
“这……”顺妃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难色,“事关后宫妃嫔的清誉……臣妾不敢妄语……”
“既然是谣言,朕自是不会相信,但说无妨。”皇上声音柔和了些。
“这名唤作红蕊的贱婢说……”顺妃微微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后宫中有妃嫔与人私通,秽乱后廷……”
皇上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却是极恨这般事的,于是也不在搭理顺妃,对着红蕊喝问到:“你且把传的谣给我再讲一次,要一字不差!”
红蕊此时早已经吓傻了,对着皇上不住地颤抖着,却又不敢不言,好半天才低声说到:“禀皇上……奴婢只是听说……时雨斋的宁妃娘娘……有与人私通之嫌……”
“大胆!”听见这名婢女口中说出的竟是自己真心疼爱的紫月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竟敢这般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凌迟处死!”
瞧见皇上这般暴怒,一直跪着发抖的红蕊吓得“哇”一声便死命啼哭了起来,一边还在拼命地求饶:“皇上饶命啊!皇上!奴婢还听说宁妃娘娘会趁着随皇后去开善寺祈福的机会,在今夜亥时与人在紫金山上的望云阁私会……皇上不信可以暗中前去查证……”
皇上已然听不下去,连连挥手:“拖出去!处死!”
红蕊便这般一路哀嚎着被拖了出去。
处死了红蕊后,皇上也再无兴致留在这顺妃的宫中,摆驾离去。
皇上离去后不久,顺妃却似乎一个无事人般的躺在自己卧室里吃着果子。
门帘后面人影一闪,便有一名太监模样的人出现在顺妃的面前,跪了下来。
“事情办好了么?”顺妃语气冷冷地问到。
“娘娘,臣已经去红蕊家里除了祸根。”跪着的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是那般的阴冷无情。
顺妃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看来,答应给她家人的那千两银子,到底还是无人能消受得起了。别怪我心狠,只是断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来。”
“娘娘这不是狠。”跪着的人干笑着说:“娘娘这叫高明,做事滴水不漏而已。”
“哈哈……”顺妃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闵陆,就你会说话,难怪父亲会让你来我身边帮我办事,到底没有丢了我宰相府家臣的脸。”
闵陆接着说到:“不过看样子皇上对那个宁妃用情很深,似乎不会轻易相信她私通的事。”
“正因为用情深,所以我必须铲除她!”顺妃恶狠狠地说到:“皇上本是多疑的人,即使没影的事尚还还要捕风捉影地调查许久,何况这等自己最为嫉恨的事儿?此番我们只需要将她的罪名坐实了便成功了。”
“娘娘说得极是。”闵陆在一旁陪着笑。
“到底多亏了你上次杀她不成,竟发现这拱卫司里有人暗中护着她,给我们多了些机会呢。”顺妃面无表情地往自己嘴里又塞了一只果子。
“但是,似乎……那拱卫司的人和宁妃是兄妹关系……”闵陆在一旁轻声说。
“怕是早过了兄妹所该有的情分了吧。”顺妃一脸鄙夷的表情说,“只要被皇上撞见他们私会,管他是不是兄妹……再说,这乱伦之事,定会更加火上浇油的……哈哈。”
闵陆在一旁陪着笑。
“好了,你搞来的那些东西做好了没?”顺妃也不瞧闵陆一眼,眼里露出了些许的凶光。
“已然准备妥当。”闵陆在一旁恭敬地答话。
“你先去那拱卫司暗中送信,再晚些时候去紫金山送另外一封吧。”顺妃打了一个呵欠,“好累,本宫身子有些乏了,你且去办事。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闵陆领命退去。
顺妃手里又再捏起了一只果子,却并不曾往嘴里送去,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笑容。
“宁妃……”嘴里喃喃地说出两个字后,顺妃的眼里忽然露出了凶光,手指猛一使力,果子便被捏得碎了,漏出了血一般红的果汁。
“皇上……”福禄喜在一旁轻声地提醒着。
皇上方才从恍惚中醒转过来。
“皇上怎的一副心事重重模样,是在担心皇陵选址的事儿么?”福禄喜在一旁心疼地说:“瞧见皇上近日这般操劳,竟有些许的消瘦了呢……”
“福禄喜!”皇上却并没有理会福禄喜的谄媚,忽然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到:“准备一下,朕要去紫金山。”
“哟……皇上到底还是关心皇陵的事儿呢……”福禄喜一边念叨着一边慌忙出了御书房,前去准备出行事宜。
这一路,皇上都无比的沉默,福禄喜也不敢前去打扰皇上。只是,让福禄喜很是不解的是,皇上此次前去紫金山还带了一队大内侍卫,看起来并不仅仅去选取皇陵那般简单。
皇后便住在了那开善寺,而皇上竟没有前去开善寺的意思,而是在一处名唤碧水宫的行宫歇了下来。
此后,皇上便一直把自己关在碧水宫里,不曾说话,闭目养着神。
就连一贯最善于摸清楚皇上脾气的福禄喜也搞不清楚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碧水宫里的气氛尤其凝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就这样一直在把自己关在碧水宫里,晚膳也不曾用。
快到亥时的时候,皇上忽然在宫里唤着福禄喜,福禄喜慌忙来到皇上身边。
“你且去张望一下,那望云阁方向可有灯火?”皇上闭着眼睛吩咐道。
福禄喜忙不迭地奔到门口,仔细张望了一番后小跑着回来报告说:“禀皇上,奴才看过了,那望云阁方向果真有些许的亮光……”
福禄喜只觉得身边的皇上身子微微一震,虽是极小的动静,到底吓得福禄喜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皇上忽然如沉睡了良久的猛兽般睁开了眼,喉咙里低低地吼了一声:“走!去望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