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已然落了几日的春雨了,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娘娘?”一旁的巧巧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来到紫月身旁调皮地笑了笑,打断了紫月的沉思,“怎的最近都老爱望着窗外发呆呢?”
被巧巧将白茫茫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紫月望着巧巧笑了笑,轻声说道:“下了这么些日子的雨,感觉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好生不自在。”
“不是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么?”清樱在一旁打趣地说道,“春日里多些雨,倒也更显得生机盎然些呢。”
“油?”一旁的红豆姑姑故意装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那我得去后厨拿些锅碗出来接些来用,也替内务府省了。”
“姑姑……”巧巧不明白红豆姑姑是故意逗趣,竟很认真地解释到:“这是个比喻了……你当真了么?怕你接了这雨,炒菜是不行,做汤大概可以呢。”
“哎哟……”巧巧的天真模样倒让红豆姑姑有些许的哭笑不得,半晌答不上话来,继而噗哧一声便笑了起来。
红豆姑姑这一笑,这时雨斋的人连那一贯愁眉苦脸的小翔子也忍不住在屋外笑了起来。
巧巧瞧着满屋子的人都望着自己莫名地笑,满脸诧异,然后也就索性不多想,跟着大伙一起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尤其的和谐。
红豆姑姑笑罢,悄悄对身边的清樱说道:“娘娘到底是真心笑了……好些日子未曾见到娘娘真的开心了……”
一旁的清樱收起了浅浅的笑意,低声无奈地说道:“谁说不是呢?自从从濠州回来后,娘娘便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们这些奴婢也不好过多地过问啊……”
过了不多时候,这窗外的绵绵的春雨便渐渐止住了,天气开始略微地放晴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似乎来得太过匆忙,也顾不得那地面上的水洼,就此小跑着踩过,溅起了哗啦的水声。
然后就紫月便听见门被推开了的声音。
却原来是朱棣,倒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虽然他的脸上一贯平静着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但看得出来这孩子此时还是有些心急,不然也不会这般鲁莽地便冲进了紫月的屋子里来。
“怎的?”紫月有些诧异地望着朱棣,关切地问:“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鲁莽的,出了何事?”
“娘娘……”朱棣轻轻咬了咬嘴唇,“替我救救小梅子吧……”
“哦?怎么了?”紫月着急地追问。
“我们边走边说可好?”朱棣跑过来,拉着紫月的手便往外走。
原来,这连绵不断的几日雨,搞得宫中的人出行困难。朱棣本就生性自由,这样便被困在了万春宫中出来不得;偏偏这万春宫里的诸人,除了平日里侍奉着朱棣的几名小太监外,都是和着贡妃一个鼻孔出气的,所以越发搞的朱棣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雨刚一停,朱棣便耐不住寂寞,拉着平时较亲密的一名唤作小梅子的小太监一起到这御花园来玩。
二人到底是小孩心性,玩得有些许久了,不知不觉便游走到了这时雨斋外不远。
春日里颇有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感觉,二人便在一处碧泉处泼起水来。
想是这连日的春雨到底让大伙闷燥了太久,这雨一停,却还是有好些人是耐不住寂寞纷纷出来透透气的。那刚被册封了荣嫔胡知夏便也是其中一人。
到底初进这紫禁城,看着一切都颇为新鲜,荣嫔便带着自家从宰相府带进宫来的贴身丫鬟孟晚一起四处闲逛,不觉竟也走到了这时雨斋附近。
本是两拨毫不相干的人,却就此交集到了一起。
小梅子的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和朱棣一般都是小孩心性,玩得兴起了便有些失了分寸,竟没有注意到从身边走过荣嫔,和朱棣打闹着洒起的水花竟就这般毫无遮掩地泼了荣嫔一身。
这荣嫔本就是比起达定妃来还要跋扈的一个人,本来兴致尚好地观赏着这雨后的风景,怎的却毫无防备地被泼了一身水,顿时火冒三丈,当时便发作了。
她瞧着朱棣穿着皇子服,自然还是会忌惮几分;但是刚巧泼了自己一身水的不过是一个年纪尚幼的小太监,于是便毫不客气地让孟晚将小梅子拎到了自己身边,也不再多说话,抡起手臂便左右开弓地扇起了小梅子的耳光。
朱棣和小梅子都没料到荣嫔会什么都不说的便打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了主意;而且荣嫔下手又极狠,几巴掌下去小梅子白嫩的脸上便出现了几道血痕,可她却越打越兴起,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小梅子也不过是个小孩而已,怎禁受得住荣嫔的这般毒打?加上年纪尚幼,不懂得太多的世故圆滑,非但没有求饶,情急之下便一边哭着一边在荣嫔的手里挣扎起来。
瞧见小梅子这般模样,荣嫔越发的来气了,不但不适可而止,反而下手越见狠起来。
一旁的朱棣也没有料到这名年轻女子竟会在这后廷里不说话拎起人就打,一时半会儿也没了主意;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小梅子已然被打得气息有些乱了,对方却还没有住手的意思,情急之下,到底心疼自己的玩伴,便有些乱了分寸地和荣嫔顶撞了几句。
这下可好,荣嫔打完后便不再理会朱棣,拎着小梅子便要送去宫正司治罪。
朱棣到底聪明,瞧见荣嫔这般模样,再回忆起贡妃在万春宫时有提起宫里来了个不好惹的人,便大概明白了荣嫔的身份,于是便更加知道这是个极狠的角色。
虽然荣嫔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处置一个小太监还是不在话下的。
朱棣越发觉得如果小梅子就此被荣嫔拎到了宫正司,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况又是平日里自己最为亲密的人之一,朱棣势必不能见死不救。瞧见这里离时雨斋最近,而且自己与紫月素日里关系也不错,也来不及搬其他的救兵了,朱棣便急急地冲到了时雨斋里来,想要紫月去救救小梅子。
听完朱棣说完,紫月轻轻皱了皱眉。
这荣嫔,自己是当真不想去招惹的。就如成穆贵妃所说,这般不知道收敛的人,自然会有倒台的一天;可是朱棣与自己也非一般关系了,何况自己怎能真的就此见死不救,任凭一个无辜的小孩就此断送在荣嫔的手里?
紫月跟着朱棣往外急急走去,心里也也有些忐忑。毕竟这荣嫔自己也是见识过的,并不好对付;何况此番又事发突然,自己毫无准备便要去应对,着实有些艰难。
果不其然,渐渐能听见小梅子稚嫩的哭声了。
不过,似乎还混杂着一起其他的争执声音。
转过一处花坛,紫月和朱棣便看见了荣嫔,她此时正一只手狠狠地拎着小梅子的耳朵不放,一边和面前的人在争执着什么。
走得近了,紫月方才看清楚和荣嫔争执的人竟是成穆贵妃。不知道怎的她俩竟会争执了起来。
“姐姐?”紫月有些诧异地喃喃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