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几声轻咳嗽……磁铁下缓缓流出一抹鲜血……孟开虚弱的走向床边,当那个精致的黑色袋子再次拿到自己手中时,孟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这个还在,那二十多个兄弟就没有白死。
孟开捡起绷带重新包扎,在套上外套后,他小心的将那个黑色精致的袋子收好,随后,他弯下腰,在桌子上捡起了一粒花生米,接着,他连看都没看,便将那粒花生米向身后弹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屋内的灯应声而灭。
在灯熄灭后,屋内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孟开凭着记忆,绕过了桌子,跨过了小五的尸体,在又前进五步后,他走到了窗边,他小心的轻挑开窗帘的一角后,透过夜色向外不断的张望。
由于孟开的小心,在屋外监视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凡是黑帮的堂口,在选择窗帘时,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遮光帘,这样做的好处是,从外面看,所有的窗户都一样,如果不动用热感仪的话,你甚至都不知道哪个屋子里有人。
孟开先关上了灯,所以当窗帘被挑开一角时,从屋外看,这扇窗户依然和从前没有任何的分别。
孟开的眉毛渐渐拧成了一团。在霓虹的点缀下,夜晚的幸福路很美,但孟开却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景色,因为他知道,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或者几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他们或者在等待援兵,或者援兵已到,只是在等他的出现。
想起了那群悍不畏死的黑衣人,孟开的内心涌起了一丝恐惧。
孟开不是没经历过生死的人,斧头帮八猛之一的这个身份,足以让任何人敬仰,他站的很高,在很多人羡慕他拥有权力、金钱、地位、美女时,却忽略了他脚下踩着的是众多的尸体。
孟开长的像一个猛夫,他很喜欢这个评价或是这个样貌。因为这个印象可以迷惑很多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怕死,所以异常的小心。
记得刚刚加入斧头帮的时候,和他一起的几个人中,他不是最猛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到今天,他却是唯一一个活下了的。
与马三口中,形容自己杀人如麻,根本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相比,孟开清楚的记得,出道至今,他一共杀了五十六个人,包括刚刚死在他脚下的“小九义”中的老五。
他杀的人不算多,因为到他这个层面,需要他出手的时候已经不多。
虽然他不喜欢杀人,但他却没有选择,混到他这个时候,多半已经自绝了退路,除了杀人或者被杀外,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需要面临欺骗与被骗,有的时候,即便是要死的人说出的话也不能相信,孟开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虽然孟开不喜欢杀人,但他却喜欢看即将死去人的眼睛,因为只有那一刻,他的眼睛说出的话,才是实话。
孟开见过五十六次这样的眼神,其中有留恋、有恐惧、有解脱、有释然、有怨恨……
孟开已经过了中年,他自信见过所有将死之人的眼神,直到那群黑衣人出现……
这群黑衣人不多,但实力却异常的强悍,与自己手中斧头帮的精锐相比,那群黑衣人竟然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这群人出手狠辣,完全不是黑帮之间火拼那种威慑大于实际伤害的行为,他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分生死,经常以命搏命。
在这群人的突击之下,斧头帮近三十人几乎被全灭。
在这群的追击之下,孟开逃的异常狼狈。
混了二十年,孟开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在路上他有过几次反身搏杀的机会,但却被孟开放弃了,因为他害怕,这是一种发自心内的恐惧。
死在他手上的黑衣人一共有两个。黑衣人的伸手虽然异常强悍,但还没有强到让孟开逃避的程度。
他怕的是黑衣人的眼睛,临死之前的眼睛。
任何人面对死亡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许情感的流露,但他们却没有,即使在临死之前。
在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表达,仿佛面对死亡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孟开搏杀了第一个黑衣人,看到他眼中的语言时,他惊愕。
搏杀第二人时,他那拿着斧头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孟开无法形容那群人带给他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们就像是一群活着的死人。
而此刻,那群人也许就藏在楼下某个黑暗的角落,而他唯一的依托三义帮,如今也变成了自己的死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三义帮已起了窥探之心,原本强大的三义帮,本可作为孟开的依托,让他能等到“四将”的到来,然后一起将东西带回江浙。但现在,这个原本最为安全的地方,却戏剧性的变为了最危险的地方。
援兵未至,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如果没有奇迹,孟开知道,今夜,将是自己最后的一个夜。想到这里,孟开不禁望向了窗外的夜空。在如同墨色天空的映衬下,月亮很亮,一颗颗小星星密布在天空中,不断的闪着……
孟开的妻子很特别,每次和孟开在一起时,她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不断的在一个又一个的商场徘徊,刷着一张又一张的信用卡。每次当孟开从她那美丽赤裸的身体上爬下来时,她总是轻挽着他的臂膀,央求他伴着她去高处欣赏夜色。
面对她的央求,他总是不耐烦的将臂膀甩开,在套上衣服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次来奉天之前,她已经有了身孕。就在她告诉孟开,自己有身孕时,她望着孟开的眼睛已经有了泪光,她凄楚的再次问道:“能陪我去欣赏夜色吗?
他们相知三年,孟开已经忘记了这是她第多少次,提出这个合理的不能再合理的要求。
但……自己……却一次都没有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