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座最大的帅帐,那一杆随风飘荡的帅旗,那一个鲜红的萧字,一切的一切都将这边疆的草原染得通红,傲视天下。
帅帐之中,萧剑飞平静的跪在父亲的塑像前,没有丝毫的言语,就那样情绪低落的看着父亲的塑像,很久很久。
看着那活灵活现的萧腾,萧剑飞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恭敬的念道:“父亲大人,一别四个春秋,今日儿子才来看望您,当真不肖,希望你老人家泉下有知,千万不要见怪。父亲大人,您放心,孩儿现在已经可以修炼了,在几年前,孩儿遇到了一位名师,已经将孩儿的病症全部治愈,现在孩儿已经是玄王巅峰的高手了。所以,您的大仇,我定然要雪洗!不论是邯郸城还是赵国,凡是伤害了你的人,都必须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这是孩儿的誓言!父亲见证!皇天后土,同为见证!”
一段话,萧剑飞说的异常的缓慢,但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让的站在他身后的张飞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狂傲的萧剑飞,原本嗜血狂魔的萧剑飞在这一刻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刻的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一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这一刻的他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被天地抛弃的孤儿。
站在萧剑飞的身后,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誓言,张飞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元帅,您的儿子,长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那些脚步声似乎忘记了原本的礼仪,疯一般的冲进了帅帐之中。
“公子!”
人影刚刚冲进帅帐,便高声呼喊了起来。
冲进帅帐的不是别人,正是常春,并且在他身旁还站了五个男子。
左手边第一位,面容苍白,一幅书生模样的打扮,并且在他的手中一直握着一把折扇,缓缓的晃动着。此人正是赵国十大将军之一的修罗书生——夏悠然。
至于在他左手边第二位的乃是一名粗壮的大汉,满脸胡茬,站在那里就像是那山寨的土匪一般。此人也是赵国十大将军之一——李通。
站在常春左手边第三位的是一个年级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没有什么奇特,但在他的右脸脸颊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宛若那蜿蜒爬行的蜈蚣一般。此人名为吴峰,也是十大军帅之一。
站在常春右手边第一位的名为王莽,亦是十大将军之一。
同样的剩下的那一位也是十大将军之一,名为郑翔。
连同常春,六大将军在看到跪在地上的萧剑飞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激动的神情。
“常春,你们私闯帅帐,还不赶快向元帅请罪!”张飞瞪了一下那双豆大的眼睛,而后咆哮的说道。
听到张飞的喝骂,众人才发现自己因为激动,忘了对元帅行礼。
众人一一对着萧腾行过礼之后,便围着萧剑飞站立。
双目通红的看着眼前额萧剑飞,李通极力的克制着双目中的泪水,不让他留下来,但那开口的声音依旧沙哑,饱含着无比强烈的情绪:“小飞啊,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你离开元帅已经四年了,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账的东西,元帅每天在军中想着你,但你却流落天涯,让元帅为你担心,有你这样的儿子吗?有吗?”
李通的话语已经说不下去了,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中流出。
在一旁,其余的六人除了夏悠然只是眼睛红红的之外,其余的五人早已经落下了痛苦而又激动的泪水。
……
许久的寒暄,众人的情绪终于从那沉闷的伤心中回复了过来。
看着萧剑飞那英俊的面孔,看着那一模一样但有些稚嫩的面孔,夏悠然极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情绪问道:“小飞,这些年过的好吗?”
听着那发自内心的关怀,萧剑飞缓缓的点了点头:“还好,我找了个师傅,跟着他在深山中修炼,几个月以前才下山的,只是当我刚刚下山,便……便听到了家中的噩耗。”
“小飞,你的病怎么样了?”郑翔关切的问道。
“郑叔叔,我的病已经没事了,我师傅已经把我治好了,并且还教我如何修炼,我已经是玄王巅峰的强者了,你们不用担心。”萧剑飞恭敬的回答,虽然这些人都是父亲曾经的属下,比起来地位并没有自己高,但他们却对自己的父亲是那样的忠心,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萧剑飞称呼他们为叔叔了,并且还是发自内心的称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还记得当初元帅总是想起你,每一次想你的时候总说对不起你,说没能治好你的病,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现在,他虽然走了,但如果知道你的病已经康复,相信他泉下有只也会相当的高兴的。”王莽激动的说道。
看着那一张张火热的面孔,看着那一双双关切的目光,萧剑飞的鼻子酸酸的。
“各位叔叔,父亲大人已经不在了,其实你们不用这样的,真的不用。”
萧剑飞的话语刚刚落地。猛然间,七大将军同时站了起来,面对着萧腾的塑像,一口同声的说道:“他是我们的大哥。”
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过多情绪的装饰,仅仅只是单纯的七个大字,却包含了这时间最纯洁,最真挚的情谊。
一世人,一份情;终其生,亦无悔。
“父亲大人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看到那沉默的雕像似乎笑了一下,萧剑飞感慨的说道。
……
很久的沉默,帅帐中的八个人都没有开口,就那样默默的注释着塑像。
突然间,萧剑飞看到了在帅帐的两旁,刻着一首诗,便下意识的读了出来:“旌旗招展烽烟起,滚滚沙尘自地生;何时能谙刀兵音,从此男儿不节哀!”
“当年那一次战役之后,元帅便写下了这首诗。他已经厌倦了沙场,已经厌倦了争斗,他已经在打算退隐之后的事情。记得当初他曾经说过当战争结束后,他便带着夫人和你们兄弟归隐田园,过着平淡的生活,只可惜,梦想还没有实现,元帅就已经……”看着那首诗,吴峰感叹的说道。
耳边,吴峰的话语还在环绕,萧剑飞的面庞却是布满了阴沉,愤恨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凄厉的咆哮声从萧剑飞的口中传出:“既然你早就厌倦了战场生涯,权利纷争,已经有了退隐的打算,根本就不会威胁到皇权,为何你不像那皇帝老儿讲清楚?还有赵正,你这个老不死的,父亲大人已经有了退隐的打算,这你肯定是知道的,但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你还是怕他功高震主,黄袍加身,所以你不惜自毁栋梁,用卑鄙的手段加害于他。如此之人,怎配做天下的皇帝,怎配主宰天下!”
凄厉的咆哮声在帅帐之中不断的回旋,不断的萦绕,但这些话语落在夏悠然等人的耳中却激起了千层的波浪。
“什么?你说什么?”张飞猛地抓住了萧剑飞的臂膀说道。
“你刚刚说元帅是怎么死的?”吴峰的面色阴沉,沉着声音说道。
“元帅是被皇上杀了的?”夏悠然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
一时间,赵国的七大将军都是震撼不已。
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萧剑飞缓缓的说道:“数月前,邯郸城,是赵正亲自下令杀害父亲的,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他怕父亲威胁到他的皇位,害怕父亲兵变,所以他便勾结外人,合谋将父亲杀死了。”
萧剑飞的话语异常的平静,但他话语所带来的影响却并不平静。
“真的?”郑翔不可置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萧剑飞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可有证据?”王莽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我就是最好的证据!此刻,你们在边疆,所以对天下的事情根本不了解,此刻整个荒域遍地都是我的通缉单。如果这个时候你向所有军营通告一遍,就说萧腾之子萧剑飞已经出现了,相信不出三个时辰,便会有人来杀我。而这些人便是赵正派来的杀手。”萧剑飞恨恨的说道,话语中充满了仇恨。
就在这个时候常春突然间开口了:“记得一个月前,有探子来报说还没有找到小公子的下落,并且他当时的脸色相当的难看,还打算要说什么却被我赶了出去。想来他当初要说的恐怕就是小公子被通缉的事情,只是当时战事紧迫,所以……”
“这样看来,这件事就是真的了。元帅是被皇上杀死的,而现在皇上又在通缉小公子,这摆明是要让小公子死。”夏悠然说道。
“他想要萧家绝后,那我就要他死!”郑翔突然间开口了,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杀气。
“郑翔!话不要乱说,我们毕竟还是赵国的臣子。”夏悠然喝道:“从古至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说就算元帅是被皇上杀死的,那也是皇上应有的权利。而元帅死,也是他的义务。”
“但他此刻还想要杀死小公子,这摆明是想要萧家绝后啊!”
“若他不杀小公子还好,既然他要杀小公子,那我常春就要他死。我曾经在元帅的灵位前发过誓,萧家最后一丝血脉,绝对不能出事,谁想要杀小公子,那我就灭他九族,哪怕对方是皇帝老儿,也在所不惜。”常春那坚韧的面庞上布满了煞气。
“可是……”
夏悠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张飞打断了。指着萧腾的塑像,张飞一字一顿的说道:“悠然,他是谁?”
“元帅啊!”
“除此之外呢?”
“小公子的父亲。”
“除此之外的呢?”
“他是……他是我们的大哥。”
……
一瞬间,帅帐中许久沉默。
“你也说了,他是我们的大哥。现在赵正那个龟孙子想要杀死大哥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了赵正!”
“他杀了元帅,我们可以不计较;他要杀我们,我们也可以不计较;但他要杀小公子,我们就不能不理会。”
“大哥的血脉,不容有失!”
一瞬间,帅帐之中,充满了杀气,震天的杀气。
这一刻,赵国十大将军中的七大将军反水,相信在那不久的将来,剩余的三大将军也会反水。至于原因嘛,正是因为萧剑飞。
当一个人有信仰的时候,不论这个信仰是好是坏,但在这个人的眼中绝对是不容质疑的存在。
萧腾,就是十大将军的信仰,也是十大将军的灵魂。赵正可以杀了十大将军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于也可以杀死萧腾,但却不能杀死萧剑飞。萧腾的死,使得萧剑飞已经成为十大将军集体的逆鳞。
何为逆鳞?触之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