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莞初听闻此话,心中颇为纳闷。她开口问医疾先生道,“医疾大夫,这话如何讲?”
医疾伸手捋了捋胡子,而后说道,“依老朽之见,姑娘买这扶桑朗月,恐怕花费不少吧?”
纪莞初点头,并不否认。
确实,她着实低估了这所谓奇药的金银价格。即便这岳成看在医疾的面子上,为二人折价许多,可这株扶桑朗月,却仍旧费去了她大半银两。
“这四叶云昙若是依照价值相比,可远在扶桑朗月之上。老朽现在便与姑娘说明,是想让姑娘有些心理准备,尽早想想应对之策。”
纪莞初听罢,紧皱的眉头却无端地平展开来。
她笑着对医疾道,“医疾先生,我原以为您说这不好到手是因得什么,原来是因为价格。楚莞先谢过先生的提醒,只要这四叶云昙不是已经卖与了别人,那就不算大事。这银钱我会想办法去筹,先生能否告知,这数目上,究竟需要多少?”
医疾看纪莞初这般反应,心中着实有些迷糊。原本自家师兄千叮咛万嘱咐,这寻药之人囊中不算阔绰,若是他能帮上,便一定要帮得。所以他便提前与这先生姑娘说明白目前的处境,免得二位到时候犯了难。
可现下,这姑娘的反应着实胸有成竹。
“楚姑娘,这价格老朽也并不知晓。若是二位不急着回去,那便现下与我一道,去我那老友处看看如何?”
医疾想不明白,却也不再纠结。当下便邀了纪莞初与楚故二人一道去故人之处,究竟这姑娘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看看便知道了。
随着医疾一道穿过了钧天城的大街小巷,弯弯绕绕走了许久。这医疾虽说看似年纪颇大,若七八旬垂垂老者,可这脚下的功夫,却着实硬朗。一路下来面不红气不喘,若壮年男子的体力一般。
最终,三人顿足在一间书馆之前。
自书馆之中迎出一小厮,点头哈腰问道,“医大夫,您来了。您是来寻我家老东家的吗?”
医疾笑着点头,当下便吩咐这小厮带着三人往书馆里面去了。
穿过大堂后厅,入后院的那一刹那,纪莞初便觉如同入了大户人家的后花园一般。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整个一副颇为精致的园林风景。
“医疾先生,这该不会是成国哪位高官的花园幽地吧?”纪莞初环顾四周,总算收回了眼,问医疾道。
医疾呵呵一笑,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一派高深。
纪莞初耸了耸肩肩膀,扯着楚故的袖子随着他往里面走,心里腹诽这钧天国都果然是藏龙卧虎,普普通通的茶馆后面还暗藏着这么大一处玄机。
不过多时,小厮便引着三人到了一间暖阁之前。而后敲门三声,待得里面那人应了声,这才开了门,躬身退下。
而后医疾便轻车熟路,入了这暖阁之中。
阁中颇暖,这初春的季节仍旧燃着小盆炭火。幽幽香气自香炉之中蒸腾而出,沁人心脾。
纪莞初抽了抽鼻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稍一回味,有些像缓神香的功效。可这气味上,又颇有些医相思这一脉的手法。
想必,这人跟医疾关系甚密,这香应当是医疾配制无疑。
“老友,你怎得这个时间来我这儿了?”
说话之人是一老者,看着岁数,比医疾稍稍年轻一些,也应当有了一甲子之数。他原本站在窗前逗着鸟,听到敲门声也未抬头。只凭着听觉便知晓,来人是医疾,若不是相知甚深,那便是有自家法门在身。
医疾哈哈一笑,“这不是有求与你吗?”
说罢他也不等这老者相让,随意坐在这屋内的椅子上。随后抬头,对这老者道,“前些日子,你与我说,你身边有株四叶云昙。恰巧我同门师兄有挚友有求,今日正好到了这钧天城,我便将人带来了。你若是想出手,那便与这二人好好商定下价格。还望老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稍稍手下留情一些。”
这老者听闻医疾之言,转身看过来,目光视线在纪莞初与楚故身上停留许久,而后薄唇微掀,道,“两位小友先坐。”
颇有几分威严气势,恐怕亦是身居高位之人。
老者自窗前门边的铜盆中洗了手,而后用素净绢子擦干,这才走到上位的椅子之前坐下,开口道,“既然是医疾老哥引见,那我也不与二位绕圈子。我如今确是遇到了些难处,需要大量现成银钱。若非如此,我不会将这四叶云昙拿出来卖与旁人。”
纪莞初悄悄扯了扯楚故的袖子,楚故觉知,立马开口道,“先生的心情,我夫妻二人自然是明白的。还请先生开价,我二人且先听一听。”
这老者眼皮一掀,开口道,“五千两,黄金。”
暖阁之中同时传出两声倒抽气的声音,一处来自纪莞初,另外一处,则来自医疾。
沉默许久,医疾苦笑道,“老友,你这价格,可是着实有些高啊。”
这老者平静道,“这四叶云昙,世间仅此一棵。奇货可居,即便是这个价格,我还是有些肉疼。若放在平常,看在老哥你的面子上,我卖人情也便卖了。可如今,我府上之事,着实是让人焦头烂额。如果两位不要,那我今日便放出风声。五千两黄金换一株四叶云昙,想必还是有人会赏脸的。”
纪莞初面上颇为难看,这价格着实超出了她的承受底线。
想了许久,纪莞初嘴唇微动。不曾想刚想说话,便被医疾抢了先,“老友,你这府上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多银钱?可否与我一说?”
这老者叹了口气,眉宇间皆是疲惫之色,“我忙活了大半辈子,这如今,仍旧要为小辈劳心费力。我自家主之位上退下之后,不是将位置传与我小儿子了吗?如今这小儿子似是遭逢流年,每每便遇不顺心之事。如今又逢上了两件命案。后请了一位占星师,为我儿占了一卦。这卦象所显,他不知因得什么星局大乱,需得请星占大能重新为他改运。这话说的容易,可这星占大师,哪有这般好请……”
言语之间愁思幽幽,全然做不得假。
听闻此话,纪莞初眼睛一亮,开口道,“先生莫急,这星占大师,或许也没这么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