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恍惚之间,渐渐的接受事实。经过霁月和呤月的陈述,她也理解龙轩的那份心意。她会好好的珍惜他的这份情谊,等着他再次重逢的那一天。肩上的伤处已经痊愈,可惜那几寸的疤痕却是深深的留在如雪的肌肤之上。
“公主,要不是中了毒,这点疤痕玉凝霜定能消除的。不如在用一段时日看看。”霁月帮慕云穿上外衣,慕云抚摸着那处疤痕,已经没有当日的疼痛。
“霁月,呤月可已经将我痊愈的消息带出宫了?”慕云理好衣服,坐在古铜镜前默默梳头。
“已经让炎带回边城了,估计已经快到了。”霁月轻声回道。
“霁月,找个宫里擅长刺青的宫人来。”慕云突然吩咐道。
“公主,找刺青额宫人做什么?”霁月随口问道。
“去找来吧,别多问。还有笔墨纸砚伺候。”霁月赶快去准备了。
慕云落座在书案前,用小豪沾着些金粉绘彩在如丝的纸上画了起来。霁月和一个宫女进来之时,慕云已经完成了绘画,痴痴的呆立。
“公主,你要的人奴婢已经带来了。”霁月近身回道。
“嗯!”慕云应着,拿起刚刚的那副绘画。
“这个你可能刺得出来?”慕云抬眼问着眼前的宫女。
“启禀娘娘,奴婢可以。”宫女仔细的看了一会画作回道。
“霁月带她带内殿来。”慕云转身入了屏风。霁月仔细的看着那副画,是一条腾空飞翔的金龙,金龙尾端又一个奇怪的字符。霁月认得这个字。这是古字的轩。霁月立刻明白,这岂不是皇上的名讳。公主这是要赐在身上吗?慕云半躺在贵妃榻上,左肩暴露在外。
“就在这疤痕之上,赐上画上所绘,记住龙头朝着心尖的方向。”慕云又嘱咐了一遍,便闭目不再言语。
“皇后娘娘这在疤痕之上刺青会非常疼痛,娘娘真的要奴婢进行吗?”宫女不敢置信的又确认一遍。
“开始吧,本宫受得了!”慕云表情坚定,丝毫没有动摇一分。宫女不在言语,拿出工具开始聚精会神的刺青。阵阵如针刺的痛楚,刺激着慕云的五脏六腑。慕云紧紧的咬住一块丝帕,汗珠如水般淌落而下。霁月在一旁心疼的掉眼泪,公主这又是何苦?整整一个时辰,一条金龙宛若新生,嵌入在慕云的肌肤之上。霁月赶快扶慕云起身,擦拭着慕云的汗珠。
“娘娘只要半月不要沾水,这刺青就会慢慢长好。”慕云有些虚弱的坐起身,让霁月给她穿好了外袍。
“霁月赐赏!”慕云吩咐道。便合目躺在榻上休息。霁月带宫女出来,给了些赏赐便让她离开了。此时南宫瑾已经下朝回宫。霁月看见是他,便俯身请安。南宫瑾径直绕到屏风后,看着安睡的慕云不忍打扰,便去了外殿。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慕云微微睁开了眼。瑾,此生注定有负于你,你的恩情我又该如何偿还?慕云刻意的回避着他,他也总是默默的承受着她的冷漠。无论她如何待他,他都不会放她离开的。
一处密室之中,银光闪烁。冰冷的深眸盯着摇摇曳曳的烛火,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结果。这时无欢进来跪在他身下。不错此人就是销声匿迹许久的云淼宫——尊主。
“主人,已经查出慕云公主中毒是毒娘子所为?”无欢不敢看男子,只要是关于这个公主的事,主人总会失去往日的冷酷。
“是谁下的命令?”男子语气满是杀气,毒娘子应该没这个胆量自作主张。
“是司徒鸠!”无欢回道,他知道这次司徒鸠恐怕要遭殃了。
“让他马上来见本尊!”男子怒气灌顶,司徒鸠你好大的胆子。无欢赶快领命退下,等待司徒鸠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司徒鸠惴惴不安的来到密室,他已经知道刺杀拓跋龙轩的事情失手,还伤到了慕云公主。尊主恐怕已经知晓此事,以尊主的手段,他今日在劫难逃。
“属下……属下拜见尊主!”司徒鸠声音透着恐慌,语不成句。
还没晃过神,男子已经出掌将他打飞在地。他只觉得瞬间五脏六腑如在冰窟般寒冷,哆哆嗦嗦的蜷缩在一起。难道这就是江湖失传的寒冥神功吗?
“司徒鸠是谁给了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让那毒娘子暗害慕云公主?”男子眼中全是戾气,今日定是要处置了司徒鸠。
“尊主息怒,属下只是让毒娘子暗杀拓跋龙轩,却不想伤到了公主。请尊主明察,属下绝不是有意暗伤公主!”司徒鸠面露痛楚,不知道尊主这一掌用了几成功力。
“私自传令,你是不想活了吗?”男子语气冰冷,今日定是要结果了他。
“尊主曾经说过让我报灭门之仇可是时隔多年仍是毫无斩获,司徒鸠报仇心切,不得已才为之,司徒鸠死不足惜,还请尊主日后兑现承诺,杀了拓跋龙轩。”司徒鸠自知难逃一死,语气诚恳。
“无欢,给他一粒紫玉丹!”无欢得令,将一颗丹药让司徒鸠服下。司徒鸠如获救命丹药,赶快吞下。
“司徒鸠今日本尊看在你效力多年的份上不杀你,紫玉丹虽能解寒冥神功的寒毒,但身体会异常痛楚。这也是对你的惩戒。下次再敢私自传令,定取你性命。”男子没有一丝怜悯,拂袖而去。无欢隐忍的看了一眼地上痛楚的司徒鸠,有些惋惜的神色。这紫玉丹也够他承受的。不过好歹捡了条命算是幸运。无欢封了他几个穴位,司徒鸠顿时感觉舒服了一些。
“无欢老弟,大恩不言谢!”司徒鸠感激的看着无欢,他一直以为尊主身边的他,只是个冷漠无情的杀手,不想竟能出手救他。
“司徒鸠,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尊主的脾气你很了解,别再有下次了!”无欢仍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出了密室。
炎得到呤月的消息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到边城回禀拓跋龙轩。拓跋龙轩的病此时还未痊愈,虚弱的卧在榻上。心中焦急难耐,南宫瑾会不会舍得黑珍珠救云儿?这场赌注他似乎下的过于大了。炎入了驿馆径直去了拓跋龙轩的寝殿。
“皇上,炎求见!”炎在外回报。
“快进来!”拓跋龙轩听是炎,心情大好。
“臣参加皇上!”炎跪在地上,心中狐疑。一直康健的皇上,竟然病的如此憔悴。
“快说,皇后怎样了?”拓跋龙轩还没等炎说完便追问道。
“皇后娘娘已经无碍,南宫瑾将黑珍珠给皇后服下,绿魂的毒以解!”拓跋龙轩的心总算放下,他赢了。云儿还活着!
“只是……”炎话锋一转,竟不知该不该把南宫瑾那天话转述给皇上。
“只是什么,快讲!”拓跋龙轩甚是紧张,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燕国国主不接受皇上的十座城池的交换,并且连皇上的御笔书信完封不动让臣带了回来。还说……”炎话语迟疑,面露难色。
“他还说了什么?”拓跋龙轩没好气的看着炎,他什么时候像个女人一样啰嗦。
“南宫瑾说除非国破家亡,否则慕云公主永远都是他燕国的皇后,此生不变。还让皇上死了那条心。”炎总算是全盘脱出,心中也畅快了许多。
“荒唐!”拓跋龙轩震怒,将身边的汤药打翻在地。南宫瑾你想要国破家亡吗?那朕就成全你。
“炎,传朕旨意,将五品以上守军武官三日后到边城听旨,让宇文辰带太子火速赶往边城。”拓跋龙轩被激怒了,既然南宫瑾这么急切的想兵戎相见,那就让你见识一下萧国铁骑的厉害。朕定会让你臣服在脚下。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硝烟再起,恐怕已经不是两个男人间的斗争了。谁主臣服,只能战场上见分晓。
此时的南宫瑾恐怕还不知道,安宁的燕国就此就要面临何样的灾难。唯一能坚定的是他绝不会后悔。南宫谦自慕云回朝后第一次来探望。他早已知晓母后已经大安。慕云再见他之时,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纠结。原本以为汴梁是最后一面,不想此生竟还有在见的机会。
“儿臣拜见母后!”南宫谦平静的行礼,比起此时心绪烦乱的慕云,他似乎太过安静了。
“起来吧!”慕云呆滞在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从南宫瑾口中,知道他已经开始近身朝廷。终究还是违背了她当年的意愿。但是她却不想怪他,因为她又有何资格?她只是个不负责的母亲。这是他的选择,她欣然接受。二人谁也不语只是对坐着静静饮茶。那种无声的生分感染着整个大殿。霁月和呤月尴尬的立在一旁,晋王的性子倒是温煦的有点过了。
“母后可知萧国屯兵边境的事!”南宫谦总算开口了,不过却是语出惊人。慕云有些惊异,但是很快平静。萧燕两国的这一仗早晚都会打,只是早晚的问题。
“谦儿告知母后此事,意欲何为?”慕云已经看不透这个儿子的心思,南宫瑾也和她说了这些年一些过往。南宫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仁义至孝的孩子了,深宫之中真的可以改变很多。更何况是个本来就单纯的孩子。
“母后希望谁会赢,萧国还是燕国?”南宫谦倒是问住了慕云,多年以前她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答案。今日旧事重提,她仍是不知如何作答?
“儿臣只是随口一问,母后不需作答!母后好心养着身体要紧,有些事只能用男人之间的方式解决。儿臣过几日再来看望,儿臣告退。”慕云错愕的看着他,直到离去。南宫瑾说的对,谦儿的心思异于常人,看似不经的几句,却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的心到底要的是什么?慕云只觉得南宫谦像个迷雾一般,表面的温煦谦和,内心的孤寂冷傲。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些什么?竟会如此的多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