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尘在赌,他赌慕容志那残存的人性……
“退下。”慕容志眼一低,手一挥。
安尘看着退到慕容志身后的众侍卫,这才单臂抱起慕容志快步向后倒退,一直退到门外……
“你再撑会,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安尘将慕容秋扶到马上,自己也飞身上马……
安尘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是慕容志的动作也快,安尘刚上马,那些虎狼似的侍卫已经追出来了。
安尘回望了眼,见侍卫又搭起弓箭,双腿一夹,虽然左臂有些痛,用不上力,但安尘还是强忍着,将慕容秋搂在胸前……
雨箭不时的在安尘身旁擦过,安尘一咬牙,用力一踢马肚,马儿受惊似的猛冲……好不容易雨箭终于消失了,安尘这才稍稍安心,他带着慕容秋催着马儿向郊外急奔……
城内到处都有慕容秋的眼线,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停下,保准没一刻钟就会被慕容志逮到,只有离开落雁城才安全些。
所幸城外有安尘设计的情报点,情报点设在城外的清尘寺,安尘带着慕容秋从后院进了清尘寺。
安尘他们刚到院中,即有人迎了出来。
“主子。”来人向安尘低头行礼。
“陈军,去请方丈来,千万别让香客发现。”安尘说完只手将慕容秋抱下马。
“得罪了。”安尘将慕容秋抱到后院的厢房,看了看他肩上的羽箭,轻声道。
慕容秋未意会,安尘已拿刀将箭柄削去。
慕容秋痛得脸色发白,却未痛呼……
安尘看着依旧往外渗的血,脸色阴沉,不时向院中看……
“公子,老衲来了。”门外传来了老方丈的声音。
“大师,我朋友受伤了,恳请方丈施救。”安尘走上前向方丈揖手道。
“公子不必多礼,待老衲先看看。”方丈说着,向榻前走去。
方丈对慕容秋一揖,朗声道:“姑娘请侧过身。”
慕容秋依言侧身并缓缓褪下外衣,将右肩露了出来……
“幸好无毒,只需将箭矢取出敷些外伤药,消炎药,过些时日即可。”方丈看完转首看着安尘的左肩膀担忧道:“公子的伤口?”
“多谢大师关心,安尘伤口已无碍,这位姑娘要劳烦大师了。”安尘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虽然血已渗出,但相较于慕容秋的应该好多了。
“那就好,老衲最近研制了一种新药,饮下后就不会觉得疼痛,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愿试。”方丈转首看着脸色洒白的慕容秋向安尘道。
安尘一震心道,不会觉得疼痛?莫非是麻药吗?忙向方丈揖手问道:“大师说的可是麻药,只要喝下后,再动手术取箭矢……”安尘看着慕容秋的伤口,迟疑道:“慕容姑娘是否就不会感觉疼痛?”
方丈疑惑的眼神看向安尘,喜道:“莫非公子知道此药?”
安尘摇头道:“安尘只是有所耳闻,没想到大师竟有此药,那就劳烦大师拿些给慕容姑娘饮用吧。”
坐在床沿的慕容秋快要晕过去了,听着发尘同方丈的对话,脑中有些模糊,有些明了,她感激的看向安尘,心想,自己真是救对人了……
“砰”的一声,慕容秋晕倒在床上,安尘一惊冲了过去……
“大师,她会有危险么?”安尘扶起慕容秋紧张道。
“公子勿急,这位姑娘应该是失血过多,老衲这就去准备。”大师说完转身离开了厢房。
安尘看着慕容秋惨白的脸,心痛的感觉划过胸口。他暗恼,如果他不将慕容秋带回,这会慕容志应该已经请医生为她取出箭矢了,如果慕容秋真有个闪失,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慕容秋,你一定要撑住,我欠你的命还没还,我不允许你有事。”安尘第一次如此霸道。
不一会儿,大师端着一个木盆进来了,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药物,最显眼的是两把闪亮的薄刀,有点像现代的手太刀……
安尘将位置让给大师,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大师剪开慕容秋右肩膀的衣袖……正在这时小沙弥端关碗黑色的汤水走了进来。
大师对安尘道:“公子,这就是老衲所说的药,你不妨先喂这位姑娘服下。”
安尘轻点头,拿过瓷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尔后又用口吹了吹,这才小心的托起慕容秋的头,慢慢喂下……
光是喂这碗药就花了不少时间,所幸作品未再流血,药另喂完后,大师并未马上动手。只是命沙弥点上灯,将薄刀放在火上烤,约莫一刻钟后,大师这才动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尘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大师额上已有细汗……
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箭矢终于取了出来,大师在伤口散上粉状药末,这才绑上棉布……
安尘有些担心,伤口约有三厘米,难道不需要缝吗?以后会不会留下疤?为何慕容秋一直未醒来?
但安尘却未敢问,大师的医术在落雁城可是远近闻名的,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安尘只是习惯性的以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考虑古代的问题。在现代这样的伤口,医生自然会缝合,而且即使有疤痕也会有办法除掉,但这里是古代,能安然无恙已是很庆幸了。
自手术后,安尘一直守在慕容秋榻前,不曾离开一步,但是直到第二天,慕容秋依旧未醒来……
虽然汤药都喂下了,但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未见慕容秋醒来,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慕容秋,安尘有些急了,又差人去将方丈请了过来。
“公子……”
“大师,为何她还未醒来?”一向冷静的安尘,竟未容方丈将话说完。
方丈明了似的安慰道:“公子勿急,这位姑娘只是失血过多,再过会应该就会醒了。”
“娘……娘……别走……痛……秋儿好痛……”正在这时,慕容秋的梦呓声传了出来。
安尘心喜,忙握着慕容秋的手轻声安慰道:“慕容小姐……”
本在恶梦中的慕容秋,闻得安尘的急呼,缓缓的张开了眼……初时,慕容秋愣了会,似是忘记了安尘是谁……
“谢谢……公子……”应该是想起了,慕容秋向安尘道谢,羞涩红晕让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公子,既然姑娘醒了,老衲这就吩咐后厨炖些益气补血的药品过来。”方丈微笑着向安尘道。
“有劳大师了。”安尘向方丈点头。
虽然慕容秋醒了,但安尘大多数时间依旧亲自照料慕容秋。
这天,安尘刚从外面回来,见小沙弥端着汤汁正朝厢房行去,遂唤住沙弥,亲自端药进了厢房。
“安公子,你回来了。”已经下地的慕容秋羞涩的看着进屋的安尘,这些天她已能从脚步声分辨出安尘,刚才门外传来安尘脚步时,她有些激动,当安尘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有些羞涩。
“嗯,郡主,伤口还痛吗?”安尘将汤药放在桌前,轻柔的问道。
“不痛了,已经好了,多谢谢安公子。”慕容秋抬眼看安尘,尔后又羞涩的低头不语。
“郡主,你直唤我安尘即可。”虽然来古代不少时间了,但是安尘对于公子这种古椎的称呼还是很不习惯,这让他想起现代那本名为‘花花公子’的杂志,虽然两者没有任何联系,但他就是打心底不喜欢公子这个称呼。
“好,安尘,你也唤我秋儿吧。”慕容秋声音很小,但安尘还是听清楚了。
安尘看着慕容秋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这个坏消息告诉慕容秋。
“秋儿,有件事……”安尘看着低头不语的慕容秋还是很犹豫。
虽然慕容志不是好人,但是他总是秋儿的父亲,如今他都已经死了,不告诉秋儿,好像有点不通情理……
“嗯……”慕容秋依旧低头,好半晌未闻安尘的声音后,她才抬头羞涩的看着安尘,柔声道:“安尘,你是不是有事想告诉我。”
慕容秋心‘怦怦怦’的跳动,有些期待,有些紧张。
“嗯,慕容志……慕容志……”安尘看着慕容秋,却始终开不了口。
慕容秋脸色一变,急道:“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安尘看着慕容秋,惊道:“你……你都知道了。”
慕容秋摇头,豆大的泪叭叭而下……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早晚有天她爹会遭报应的,报应果然来了,她还以……
慕容秋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不管慕容志有多坏,都是她爹,虽然她很不耻父亲的所作所为,但父亲确实爱过她,至少在娘亲去世之前,在她救安尘之前,慕容志一直都是爱她的……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安尘轻轻搂住慕容秋,他能体会她此时的感受。
听慕容秋悲切的哭声,安尘想起十几年前父亲离去的那个雨夜,当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亲,除了解脱竟不觉得的害怕,在他醒过神后,手中带血的水果刀的砰的落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安尘此生杀的第一个人竟是自己的父亲,在安尘小的时候家庭很幸福,可是后来父亲沾上了毒,随着毒瘾的增大,家里也越来越穷,后来家里再也没东西变卖的时候,他竟逼母亲去买身……往日不堪的回忆袭上心头,在他杀死父亲后,母亲替他顶罪了,在母亲入狱的第三天,安尘即接到母亲的死亡通知,母亲在狱中的第二个晚上就自杀了……
不知为何,安尘此时的泪竟也簌簌而下,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在慕容秋耳畔道:“秋儿,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